赵郡现有两个巨贼,一个黄髯,一个王当。
黄髯部现有千余人,王当部现有三千余人。
这两个一个是新贼,一个是旧寇,这次出兵该先击谁?
在出兵前的军议上,诸人对此争论不休。
有建议先击王当的,因为王当势大,在赵郡西边山中的势力根深蒂固,而且又与褚飞燕来往密切,如果不先把他击破,那么一则,他可能会与褚飞燕起事作乱,二则,他也有可能会趁荀贞击黄髯之际,与褚飞燕合兵从后击荀贞,这样一来,荀贞两面受敌,必败无疑。
但是更多的则是强烈要求先击黄髯,两个原因,一个是黄髯先降复叛,激怒了诸人,诸人想“坑”了他,再一个次要的缘故则是黄髯部均为乌合之众,击之容易,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两千新卒打个实战,不经历实战,没有见过血的兵卒训练的再精良也不能称是精卒。
这两种意见争论不休,荀贞、荀攸、戏志才却是早有定见。
在军议上,荀贞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他与荀攸、戏志才反复讨论商定的方略,诸人齐齐称妙。
出兵当日,荀贞只留下了五百兵卒守卫邯郸,率余下四千余步骑离营向西边山中进发。
……
这次出兵,荀贞压根就没有遮掩行踪的打算,四千余步骑明打旗帜,行在道上,队伍绵延出数里之远,加上随军带的粮秣辎重、刘衡拨调给他的数千民夫,一路走来,烟尘滚滚,沿途的乡民见之,四下传言,都说“中尉荀公”倾城而出,带着上万步骑进山击贼了。
云顶峰上,黄髯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的旧部把他拥到议事堂上,一个个惊惶失措,搓手无计。
黄髯见到他们的这副模样,鄙夷之至,去年这些旧部裹挟他作乱,说得到了王当的支持、商量是投王当还是褚飞燕以换个一官半职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当时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高兴,一个比一个能吹,而今事到临头,却是呆坐如鸡了。
虽然鄙夷他们,黄髯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询问荀贞部的进军方向。
要知,他叛变了荀贞,又烧死了荀贞治下的一个乡蔷夫,被荀贞抓住,他自忖是必死无疑的。为了自己的活命,他必须得认真地对待荀贞的这次进剿。
“据可靠情报,荀贼出了邯郸,一路向西,直向我云顶峰来。看他架势,是要来剿灭我等!”
黄髯等所在的云顶峰在赵郡西边山中的中间部位,而王当则是在赵郡西边山中的北边。荀贞既然是朝云顶峰方向来的,那么只能是奔着他们来,不可能是奔着王当去的了。
“荀公带了多少人马?”
黄髯当了一次荀贞的手下败将,算是被荀贞打服了,对荀贞敬重非常,不肯称荀贞为汉贼,而是尊称为“公”。
他的旧部这会儿没工夫计较他的用词,一人答道:“带了上万人马,远望之,尘土弥道,甲械耀日。”
黄髯在荀贞的军中待过,知道荀贞部众的虚实,听这人说荀贞带了上万人马,心道:“荀公部义从加上新卒,总计五千步骑,何来‘上万人马’?想来是兵卒与民夫加到一块儿约有万人。”按民夫六千人就算,那么荀贞这次带出来的人马少说四千步骑,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荀公大举进兵,这是要必要消灭我等不可啊!”
他问道:“你等给王当送信了么?”
“早几天前,闻荀贼出兵时就遣人去找王当求援了。”
这些“旧部”分明是没有把黄髯当回事儿,几天前就派人去找王当了,今天却才告诉黄髯。不过正如这些“旧部”没工夫计较黄髯的用词,黄髯这会儿也没工夫计较他们的怠慢,问道:“王当回信了么?”
“还没有。”
正说话间,外边来报:去给王当送信的人回来了。
黄髯忙令叫入,这人进来拜倒地上,奉上了王当的回信。
黄髯展开观看,见王当在信上说已查明荀贞的确是往云顶峰去了,叫黄髯等放心,他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绝不会坐壁上观,说他已邀褚飞燕带兵入境,准备合诸部之力齐把荀贞消灭,并说道,荀贞如果待在县城里不出来,有城墙为护,他还犯愁怎么收拾他,却没想到“此贼”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来,竟然主动出城进山,难道不知山里是他们的天下?这次定要将“此贼”斩了不可,与黄髯相约:等荀贞与黄髯开战后,他就与褚飞燕合兵来援,从后击之,两面夹击。最后在信末,王当说道:待灭掉“荀贼”之后,愿与黄髯共举大事。
黄髯看罢,把信递给众人看,众人大多不识字,有识字的干脆拿了信站在堂中念给他们听。
听完了,众人无不大喜,都说道:“有王当、褚飞燕来援,荀贼死定了!”
一扫方才的愁云不展,个个喜气洋洋。
有的乃至幻想起了消灭掉荀贞后的场景,说道:“灭了荀贼,为天公将军报了仇,我等名声大振,举旗一呼,散落在各地的我道余部必定纷至云来,等到那时,又可重振去年的雄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