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荀攸等人外,七个秩俸在比六百石以上的荀氏子弟分别是荀闳、荀班、荀敞、荀导、荀鲁、荀濮和荀翕,荀闳、荀濮两人已婚,没在姚昇拿去给吴郡士人看的荀氏子弟名单中,余下五人在名单中俱是名列前茅的,而全、沈两家果然便是从这五人中各选了一个。
荀班、荀翕分被全、沈选中,五人中未婚的还有荀敞、荀导和荀鲁。
此三人中,荀鲁是荀敞的弟弟,年纪最小,所以在择取与张昭、陈登两家结亲的人选时,荀贞定了荀敞和荀导两人。张、陈两家在徐州的名望比全、沈两家在吴郡的族望还要高,欲与此两家结亲,必须也只能从荀敞三人中选。
荀贞虽非荀氏的族长,可现今荀氏族中数他权位最贵,荀敞等人又实为他的属臣,那么在有关荀敞等人的婚姻事上就不需要征询他们的意见,只要和荀彧、荀攸几人商定,然后一封信去,告之他们此事就可以了。荀敞等这些荀氏子弟离乡背井,跟从荀贞征战,从他们到荀贞军中的那一刻起,就已皆是如荀贞一样,“化家为国”了,作为族首,荀贞的命运与他们息息相关,两者的整体利益完全一致,所以面对这几起政治联姻,他们中也绝不会有人不愿。
他们也没什么可不愿的。
吴郡的全、沈,徐州的张、陈,都是各自本地的望族,荀敞等人离家千余里,除一些族人外,故旧亲朋多不在,势单力孤,而一旦与此诸姓分别结为婚姻后,便是各多了一个强大的妻族,对他们自己本身也是很有好处的。至於说万一娶的妻貌如无盐怎么办?这一点根本不在考虑内。所谓娶妻以贤,纳妾以色,多纳几个小妻洗眼便是,此乃自古以来就有之的解决办法。
具体到这四起婚姻的操办上,只请华歆、张纮当媒妁是不够的,整个婚姻的过程繁琐,特别纳征的话,又该准备些什么聘礼,这些都需要有人专门主理,而且此人还得是荀氏本族人,现下在徐的诸荀之中,荀悦年纪最长,德望也是最高,由他主理最为适当。
荀贞就将此任委托给了他。
时人嫁娶尚财货,豪贵人家娶妻,花费多者达数百万钱,吴地的风气乃至比关东更加侈靡,从姚昇就可以看出,一天换三套衣服,荀贞的两府臣属那么多,如姚昇这般的一个也无,所以,在请来荀悦,把主理的重任委给他后,荀贞交代说道:“兵乱已久,民穷州匮,军政诸事需钱甚多,理当节约,然吴人好奢,亦不可使彼笑我荀家太俭。”
荀悦不以为然,但也没反对荀贞的话,说道:“吾弟放心,我必依礼行之。”
荀贞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不同意奢侈。
荀贞也不愿意铺张,若如那豪贵人家娶妻也似,娶一妻花费数百万,为子弟分娶四妻岂不就得花费一两千万,甚而两三千万?把这些钱用在军政上,不知可多垦多少良田,又能多养多少精卒!只是虽然不愿,为不被吴人轻视,也不能太过俭约。他略作沉吟,给荀悦定了一个数目,说道:“我让幼清给兄拨四百万钱,供娶此四家女,差可足矣。”
幼清,便是荀熙,刚跟着荀悦来到徐州的诸荀之一,因善算术,荀贞用他为幕府少府掾,管自己的私钱。此前私钱这一块儿也是由陈群管的,现下算是给陈群减少了点不必要的工作量。
荀贞的私钱是有不少的。
早年他击黄巾、破赵、魏群寇,缴获众多,养兵以外,尚有甚多存留,现今有了幕府,虽然战场上的缴获不再归私,而是转给了幕府的金曹、仓曹等,但身为一州之长、一军之主,却也不能没有自用之钱,以供后宅使用、私人赏赐以及与馈赠友人等用,军用不足时,也可由此中取补,故此,荀贞把军市这一块儿的税钱收入拨由少府存纳,日入虽不多,可荀贞日用简朴,积少成多,一月下来也有不少。
这回给四个族人娶妻是政治联姻,非为公务,乃是家事,所以钱不能由两府的公帑出,得用荀贞的私钱。
一下拿出四百万,荀贞亦觉肉疼。
倒不是可惜这点钱,他又非愚吝之人,深知钱被人造出来就是让人用的道理,只是觉得这四百万钱可以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拿用给族中子弟婚姻迎娶未免有些浪费,但要想进一步稳固在徐州的政治根基,要想来日有机会染指江东时能多点助力,这些花费又是必不可少的,就只当是前期的投资了,希望日后可以得到远比这点钱要多的回报。
应下了主理四荀婚事的任务之后,荀悦没有立刻就走,他说道:“昨日我拜谒陶公,见他郁郁寡欢,听他说他已数次请归乡里,而皆未被吾弟允,不知是因何故?”
“他的病好了?”
“他有病么?”
“吾兄当是不知,我初到郯时,他托以患病,不与我见,因是之故,他数次请归,我都没允,不为别的,只是担忧他如病体未愈,郯县离丹阳说远不远,近亦不近,万一路上他病情加重,岂不是我之过也?”
“原来如此!昨日我见他精神虽不济,然身体似无病恙,想来应是好了。”
“既是好了,他想归乡,就请他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