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轻驭重”。刺史和守相,一个位卑,然有监察之权,一个虽受监察,然而位尊,彼此间小大制约,权力平衡,这样做可以避免地方上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可以加强中央集权。
……
小吏络绎有报:王允行至某乡,王允行至某亭。两刻钟后,王允的车驾进入阳翟城。
又等了一会儿,车轮行驶的车轮音和骏马前行的马蹄声传入了府门前诸人的耳中。
荀贞於人群中举首望之,顺着街道前望,很快,看到了一队车骑行来。
为了迎接王允,文太守令人把街上清理了一遍,打扫得干干净净,洒了水,不许百姓行走,在街道两边派了郡卒、吏员侍立。这队车骑便在两列郡卒、吏员的夹道侍立下,於空无一人的街上,驰行到了太守府门前。
这队车骑前有引导,后有卒卫,仪仗俱全,前导、仪仗之后是一辆三马所拉之车,此即王允所乘之传车了。
汉之传车制度,最尊的是六匹马或七匹马所拉之车,这种传车是“殊礼”,只有代天子出征的将军可以乘坐,或者外地的王被迎为天子时可乘,次为四马,大夫所乘,再次为三马,下大夫所乘。刺史六百石,位下大夫,所以乘三马之车。
依照制度,刺史所乘的传车四周垂赤帷裳,但眼前这辆传车前边的红色垂帷却被去掉了,从外边就可看到车内之人。
因为前有文太守、费畅、钟繇等吏阻隔,荀贞暂不能看到车内之人的相貌,只隐见一人黑衣高冠,按剑立於车上。
他心道:“王允将车前的帷幕去掉,这是在学郭贺的旧事。”郭贺字乔卿,光武帝建武年间人,“拜荆州刺史,……,敕行部去襜帷,使百姓见其容服,以章有德”。刺史职在远视广听,纠察美恶,所以去掉前边的垂帷裳,以示亲民。
文太守下阶迎之,诸吏相从。荀贞随在队中,偷觑王允长相。
王允待车停稳后,不等车边的从吏来扶,按住车上扶手,三两步从车上走了下来,动作矫健利落,下了车,两手往后一拂,大袖飘飘,昂首快步,走向迎来的文太守等人。
荀贞看清了他面貌,只见他年约五旬,颔下三缕长须,脸很瘦,右颊上有个黑痣,腰杆笔直,按剑快行,一看就是个刚决的人。他心道:“王允家世为州郡冠族,听说他少好大节,有志於立功,不但常习诵经传,而且朝夕试驰射,我观他相貌,其须发黑白间杂,今年没有五十,怕也快了,而刚才下车却不待人扶,身手利落,果然文武兼资。”文太守、皇甫嵩、朱俊与王允相见,他们几人早就认识,寒暄不提。
荀贞随着钟繇、郭图等吏随立在文太守身后,躬身相待。
杜佑在荀贞身边,用胳膊肘捣了捣荀贞,小声说道:“那位长者就是六龙先生吧?”荀贞偷偷侧脸去看。
王允的车驾后跟从了几十辆两马或一马的轺车,这时,立在轺车中的吏员们纷纷下车,粗略看去,得有二三十人。这些都是王允的掾属。最初时,刺史并无固定掾属,“刺史得择所部二千石卒史与从事”,都是临时以部内郡中的属吏为刺史从事,从前汉后期开始,刺史有了正式的属员,“元帝时,丞相于定国条州大小为设吏员,有治中、别驾、诸部从事,秩皆百石,同诸郡从事”。本朝刺史的掾属皆由刺史自行辟除。
刺史监一州之地,权力又越来越大,属员也越来越多,有的和郡县的掾属相似,有的则不同,重要的掾属有别驾从事、治中从事、部郡国从事史、主簿,簿曹、兵曹、议曹等各曹从事、功曹书佐、典郡书作以及主监试经的孝经师,主时节祠祀的月令师、主平法律的律令师等等。这些掾属有的只有一个,有的有好几个,比如“部郡国从事史”,这个职位就有好几个人,此职是专门监察部内各郡国的,州部内有几个郡国就设几个“从事史”,每个从事史专监一郡或一国。豫州共有六个郡国,只部郡国从事史就有六个。所有的掾属中以别驾从事和治中从事两者为最尊。
别驾从事,顾名思义,“别驾”即别乘传车之意,别乘一车从刺史周行州部,是刺史的左右手,“其任居刺史之半”。治中从事类同郡县的功曹,主管选署和众事,乃是刺史的“腹心之任”。这两个职位,别驾从事主外,治中从事主内,前者略高於后者。
这会儿,王允的从吏相继下车,去王允身后,有两人行於诸吏之前,杜佑说的“那位长者”就是这两人之一,荀贞一眼就看到了。这位长者年约六旬,相貌清癯,高冠黑衣,带剑,胡须稀疏,尽皆白了,但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猛一下子,他认不出来此人是不是荀爽。
荀爽十几年前就离家了,荀贞穿越后就没见过他,“前任荀贞”虽见过荀爽,但那时还是个小孩子,过了这么些年,记忆早就淡化了,他费劲地回忆。杜佑等不及,又捣了捣他,问道:“是不是?”荀贞终於想起了荀爽的相貌,与眼前这位老者对比,虽有细微的不同,如记忆中的荀爽比眼前这人略胖一点,又如记忆中的荀爽须发皆黑,又如记忆中的荀爽脸上没有这么多的皱纹,但这都是时间留下的刻痕,他确定此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