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像他俩这样有抱负、有才华的士子,当天下太平之时,他们或许会为民请命;当天下大乱之时,他们又会坚定地站在统治阶级这一边。这和个人的操守无关,和爱民无关,“阶级利益”使然。
就不说他俩,就算是荀贞。他可以舍弃“阶级利益”,却无法舍弃“个人利益”,明知黄巾起义的最后结局是失败,即使对造反的百姓充满了同情,又能怎么样?加入其中,最终战死在沙场上么?与其轻死,不如留有用之身,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这个曾经强盛无比的帝国多保存一点复兴的元气。人固有一死,或轻於鸿毛,或重於泰山,这,也许才是重於泰山?
他叹了口气,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兴亡,受苦的都是百姓。这天下就要乱了,只希望大乱之后能有大治吧。”
荀攸、戏志才皆为有识之士,如果说太平道举事前,他们没看出危险,而今太平道举事就在眼前了,太平道的信徒遍布全国州郡,这一旦乱起,他们自能看出,荀贞没有口出危言,的确是“天下就要乱了”。
荀攸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诚哉斯言!”
戏志才对这个话题没甚兴趣,他说道:“仲业回来了。”
文聘从后庄出来,驰马到荀贞近前,下马说道:“我带人沿密道走了一遭,在出口处见有马蹄踪迹,追了一截,没追上。这波才逃得够快!”
“小任,你留下协助王主簿指挥郡卒继续搜捕逃人、清点缴获。这庄子是波才的重要据点之一,庄中必藏有大量的兵器、铠甲、粮秣、金银,找出来后,和俘虏一起悉数运去郡府。”郡中将要面临大战,多一分物资,多一分把握。
“诺。”
交代完毕,荀贞翻身上马,留下小任、王兰和郡卒,带着门下宾客,抬着伤者,驰出庄门。散在庄外的大小苏、大小高带本队人马迎上。
苏则说道:“邻近的乡里中,来了不少百姓。”
荀贞放眼观瞧,远处的官道上、田野中,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很多人。
他想道:“波才既敢藏身在此,太平道在这一片的发展想必不错,聚集围观的这些百姓里也不知有多少是太平道的信徒?”粗略看去,围观的人至少数百。他不由庆幸:“还好,他们只是围观,没有参战。”转念又想道,“两天后,太平道举事。这些围观的百姓,又有多少会参与其中呢?”忖思,“要不要令宾客捕杀他们?”
犹豫再三,没有下令。
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担忧无故下令屠杀,会给门下的宾客们造成不好的影响。一则,说不定会影响他在宾客心目中的形象;二则,他要的是精兵,不是匪兵。毕竟,不管这些围观的百姓两天后会否参与造反,他们现在只是普通的百姓。
他高声向四下说道:“我乃故北部督邮荀贞,今夜破杀此庄,乃是奉太守檄令,捕拿反贼要犯,与尔等无关,你们不必惊吓TXT下载。”令人举起波连的首级,接着喊道,“反逆波连已经伏诛!贼首波才在逃。太守令:‘擒杀波才者,赏百金’。尔等若能将其擒杀,可送至郡府,领取重赏。”
波才没能被抓住的消息隐瞒不住,索性公开。趁机,也可再提升一下个人的威名、打击一下太平道的士气:我是前北部督邮,波连被我杀死了!
围观的百姓里不少太平道信众,知道波才、波连,起了一阵骚动。
荀贞不多说,分出两队人驱散他们,叫他们各自归家,自带众人冒雪夜行,返回阳翟。
……
回到阳翟,天已亮了。
叫开城门,诸人入城,到得太守府外。钟繇提前接到了城门的急报,在门前相迎,第一句话就问:“拿下波才、波连了没有?”
“杀了波连,波才逃了。”
钟繇惋惜不已,顿足说道:“可惜,可惜!”
“这是刘邓,杀波连者就是他。据他说,波才与各县太平道的小帅约定,两天后同时举事。”
“两天后?”
“是。”
钟繇面色大变:“何其急也!何其急也!”
命各县捕拿波才、波连党羽的檄令昨天才刚传达下去,远一点的县恐怕昨晚才刚收到,两天后太平道就要举事,短短两天,怎么来得及捕拿反逆呢?给朝廷、州里的急报也是昨天才刚送出,计算路程,等朝廷、州里收到上报,太平道没准儿早漫山遍野地攻城略地了。
荀贞自责地说道:“未能擒杀波才,我之罪也。”
“不怪你,不怪你。要非你,郡里至今尚不知妖道要反。要非你,郡里也无法把波才、波连在城里的党羽一扫而空。要非你,郡里也查不到波才、波连的踪影。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啊!今波才侥幸逃脱,只能说天不亡他,这场乱祸在劫难逃。”
说到“把波才、波连在城里的党羽一扫而空”,荀贞问道:“波才、波连的党羽都被拿下了么?”
钟繇颔首,说道:“总计一百三十一人,名单上的人一个也没逃掉!”
钟繇、杜佑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