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占卜过了,得卦大吉。现在只差送聘礼,定婚期了。”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荀贞心道:“文若欲言又止的,似有话难言。”狐疑猜测,“他想说的必是与我婚事有关。结婚是件光明正大的事儿,我又是事主,有何不可言者?”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哎呀,莫不是正因为我是事主,所以才不好对我说?依照风俗,‘纳采’也者,即男方派人会见女方,观其仪容。他这欲言又止的作态之前,正说到‘家里已去陈家纳过采了’,莫不是?这陈家女的仪容不甚令人满意,又或者干脆丑陋不堪?他怕我会失望,所以不忍对我明言?”
他虽不在意女方的模样,事到临头,一想起这辈子要面对一个极不趁意的女子度过,不觉间也是胆颤心惊,强颜欢笑,说道:“文若,我观你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语?有何不可言者?”
荀彧笑了笑,说道:“吾父也给阿兄写信了,阿兄回到舍中后,一看便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荀贞。他的笑容落在荀贞眼里,只觉神神秘秘,越发心跳,伸手接住,恨不得现在就打开观看,又怕荀彧笑他,勉强按住心神,装出从容的姿态,把信缓缓收好,放入袖中。
荀彧转回话题,说道:“当在阳城之时,沈驯私调铁官徒进城,意欲作乱。当时要是换了我,我也会和阿兄一样,选择将他当场斩杀。沈驯已死,再说赵忠也是无用。我适才所言,并无它意,只是想提醒阿兄从今夜以后要多加小心提防,出入之间最好多带些随从侍卫。”
“文若的意思是?”
“沈驯自寻死路,阿兄诛他是为国除不法,为民保阳城,赵忠或他的侄子就算想报复,也找不着错处。不能从明面上报复,我担心他们会从暗中来。”
“文若是说赵忠叔侄会用刺客?”
“不排除这个可能。”
两汉离上古未远,承先秦余风,游侠多,刺客也多。西汉就不说了。东汉初年,汉军攻蜀,接连有两个名将,一个刘秀的老乡加亲戚来歙,一个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岑彭都死在刺客剑下;汉末,孙策死於许贡的门客之手,亦算被刺而死。刘备在平原相任上时,也险被刺客所害。因替人抱怨杀人而被通缉的典韦,美其名曰“有志节任侠”,说白了,也是个刺客。
荀贞在西乡时,甚至听门下的游侠说过:洛阳至有主谐和杀人者,谓之会任之家,也就是后世的中间人,接受委托人的委托,给委托人选择合适的刺客。赵忠、赵忠的侄子都在洛阳,可能赵忠不屑於用刺客,他的侄子却不一定。荀彧的这个担忧不无道理。
如果从明处来,荀贞或许还会担忧。从暗处来,他是真的不惧,手下这么多的游侠勇士,谁能近处刺杀於他?他笑道:“赵忠权倾朝野,天子呼为‘阿母’。我一个小小督邮,哪里值得他雇凶行刺?”
“话虽如此,还是谨慎为上。”
荀贞点了点头,转开话题,叹了口气,说道:“志才一时之杰,惜乎只因出自寒家,便不为府君所看重。难怪我今天邀他同来太守府时,他似有落寞神色,原来是文若你已举荐过他而太守却不能用之啊。……,唉,太守只给了一个水曹书佐的微末小职,想来志才必是不肯屈就的。罢了,我也不对他说了,省得自讨没趣。”
他顿了下,又说道:“当今之世,选士而论族姓,用人则必阀阅,非名族不能进,非大姓而不用,多少杰出之士因此泯然无闻,可惜可叹。”阀阅,在此处不是指功劳簿,而是指门阀士族了。祖上有功业,后世据以为资本,故为阀阅。
荀彧有同感,说道:“是啊。志才有大志,也有大才,凭他的‘志才’,却不能登郡朝为大吏,不得不屈居家中,日夜以博戏为业,用酒来浇块垒。可惜可叹。”
荀贞默然片刻,想想戏志才,想想乐进,又想想空有才识却在决曹史上蹉跎到老的宣博,又回忆想起时尚出任乡佐时的欢喜和今夜李博在听到被除为督邮院小吏时的惊喜神态,再又转顾荀彧,复又看看自己,又是感慨,又是庆幸最新章节。要不是穿越到了荀家,要是穿越到一个贫寒之家,便是他有戏志才之才,在这个以阀阅族姓取士的时代,怕也是没有用武之地。
荀彧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误会了他的意思,笑道:“也是啊,阿兄你刚二十三四,我才弱冠,即能一个出任北部督邮,一个充任郡主簿,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我的族姓!说起来,咱俩也是沾了这世之流俗的光啊!说不定便在此时,就有寒家才士在怪你我堵了贤者之路呢!”
夜深人寂。
荀贞说道:“夜已深。文若,走,我先把你送回主簿舍。”
“阿兄为兄,弟为弟,怎能阿兄送我?阿兄无灯,我先送阿兄吧。”
“就是因为我是兄,所以才应该由我来送你啊。”
兄友弟恭,彼此争着送对方,最终荀彧还是没能拗过荀贞。荀贞送他走着,问道:“我明天一早便归家,你有信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要我捎回去么?”
“有一封给家父的回信,还有一卷才从书肆上购来的书与两块瓦当,要麻烦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