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信之名,荀贞於前世有知,但对此人事迹却不太清楚,只记得他似乎与曹操关系甚佳。
果然,方想至此处,就闻鲍信笑道:“我与将军虽是初见,然於孟德处,却是久闻将军之名了。……不知将军何时到的洛阳?”
“方至未久。”
“我适才入城,路经七里桥,见桥西有数千兵马扎营屯驻,因前问之,闻答是将军部曲,此事可有?”
“不错,正是我所带之义从。”
荀贞待要解释几句,却尚未出口,便听得鲍信说道:“将军率部曲至洛阳,敢问可是为董卓?”
荀贞讶然,点头称是。
鲍信大喜,说道:“我先前奉大将军令,归乡募兵,得卒千余,而归来时,刚至成皋便惊闻大将军被害,因丢下部曲,只带了百余骑兵星夜驰向洛阳,继又於洛阳近郊闻袁司隶血洗北宫、董卓带兵入京,本正懊悔不该丢弃兵卒,轻骑回洛,却幸将军有统精锐至!”
荀贞闻他言语,心中一动,心道:“听他这般话语,莫非他对董卓亦是?”又心道,“他说他在成皋时听说了大将军身死,成皋乃桥瑁屯兵之处,想来这消息应是从桥瑁处得知的,桥瑁在京都应有耳目眼线,只是何进是二十五日死的,这道消息传得再快,至少也得一天多才能到成皋,而今天是二十八日,他却居然已经抵至洛阳,……不可谓不速矣!”
这时再去看鲍信,果见他虽精神还算不错,可衣上、马上却皆风尘仆仆。
荀贞因问道:“君云带了百余骑兵星夜驰归,不知余下骑士在何处?”
“皆在上东门外。”
十几骑、哪怕二三十骑甲士入城,都无所谓,可百余骑士甲械入城,却是不行,所以鲍信把大多数的骑士都留在了城外。
荀贞点了点头,心中想道:“我与他只是初识,交浅言深,君子所忌,有关董卓之事,却似是不适合多说,不过问他几句桥瑁之事,应是无碍。”於是又问道,“君言於成皋知悉了大将军被害,我闻桥东郡正是驻兵成皋,不知桥东郡是否也已知了此事?”
“此事我正是从桥东郡处听来的。”
“如此,桥东郡可有否对君说些什么?”
荀贞问的虽然委婉,鲍信却明白他的意思,长叹一声,说道:“大将军被害,洛阳必乱,我劝桥东郡不如与我共来洛阳,桥东郡却因无诏而不肯。”
按理说,桥瑁不是畏首畏尾的人,后来群雄讨董,起因正是桥瑁诈作三公移书,传驿州郡,说董卓罪恶,天子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以是才有了群雄起兵,拥袁绍为盟主之事,可现下,他却以无诏而推脱鲍信之邀,想来无它缘故,只能是时局尚不分明,故此他怀有远离京都、观望瞻顾之意。
听了鲍信此话,荀贞心头一沉,想道:“桥瑁既能拒鲍信之言,也能拒我之邀,看来公达要白跑一趟了。”
在不知道董卓已然进京,只知道何进身死的情况下,桥瑁都不肯带兵入京,那么在知道了董卓已经进京之后,桥瑁肯定更不肯来洛阳了,——桥瑁带的虽有郡兵,可他的这些郡兵与董卓的西凉虎狼相比却是不值一提,他对此定也心知,因料来是绝不会自投入此生死之局中的。
桥瑁大约不会来了,那么丁原呢?会不会同意与荀贞联兵?
刚才入城时,荀贞不但问了董卓、天子的情况,也问了丁原,不过丁原现在还没来洛阳,荀贞心道:“丁原,武人也,君昌虽为士人,然生性豪侠,又诙谐善言,机智多变,或许能和他脾性相投,投他所好,可是……,联兵对董一事实关重大,却也不知丁原会否应同?”
荀贞的这些念头说来甚慢,但他想的时候却是一瞬而已,不过片刻功夫,他即回过神来,问鲍信道:“君沐暮入城,驰马匆匆,不知是要去哪里?”
“我却是可与将军同行。”
“噢?”
“我也是要去找袁司隶。”
鲍信虽是奉何进之命归乡募兵的,但他与袁绍、曹操的关系也很密切,现今何进身死,他回到洛阳当然只能是去找袁绍,商议时局。
既然目的地一样,诸人便不再多在路边叙话,分别上马,沿路去往太傅府。
不多时,到得府外。
城中路边是不得乱停车马的,府坊中有专门供人停放车马的驻驾庑,荀贞、鲍信等下马来,各吩咐随从牵马去驻驾庑,而自己则分整衣冠,上前投剌,求见袁隗。
三公之府如外朝所在,天子有时也会驾临,掾吏众多,所以占地甚大,差不多占满了一个坊里,故三公之府又称府坊。太傅之职虽非常设,但既为上公,位尚在三公之上,则其府院肯定不能比三公之府小,也很大,亦是占据了整整一个坊里。
由外望之,可见府内楼阁台亭,林木葱葱。
等了约有小半时辰,前去通传的门吏回来,打开府门,请荀贞、鲍信等人进去。
荀贞问道:“太傅在何处?”
“在后宅。”
“袁司隶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