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我们家姑娘让奴婢陪着您去向老爷、夫人辞行。”鞠萍恭恭敬敬地说着,说完就退到了一旁,示意云惜柔先行。
云惜柔无奈,只能往芷槐院而去。待她走入院子,跨入父母的房间,就见**桐已经到了,而云居雁就坐在许氏身边。她低头抿了抿嘴唇,如往日一样向父母问安。
当她正想打一个趔趄,假装虚弱的时候,鞠萍一把扶住了她。几乎同一时刻,云居雁问道:“六妹,你的身子可好些了?”说完并不给她回答的机会。直接对父母说:“昨天晚上,六妹做了噩梦,我命人请了大夫。后来见六妹喝了定惊茶就没事了,就没让大夫进来,也没有惊动父亲、母亲。”
“这事春芽刚刚已经说过了。”许氏淡淡地开口。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云平昭。
不久之前,春芽婉转地说。女儿转告她,如果她能当着丈夫的面说上一两句关切的话,哪怕大家都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关心云惜柔,丈夫也会高兴的。按着她的本心,她实在不屑做这种表面文章,但之前她按着女儿的话,给丈夫做了衣裳。有事没事递个茶,拿个糕点,再不然陪他看看花,写写字。这些日子,丈夫果然对她好多了,哪怕她的小日子来了,也没有去其他地方睡。
“如果确实受了惊吓,待会我还是让人去请大夫吧。去庄子的事可以缓上一两天的。”许氏不咸不淡地说。
云惜柔本想扮虚弱,让云平昭替她请大夫,可这话从许氏口中说出。她不由地在心底犯嘀咕,反而拿不准主意了。
云居雁瞥了她一眼,对着许氏说:“还是母亲想得周到。”她说得意味深长。
云惜柔心中一凛,急忙开口:“母亲。我已经没事了,只是一个梦而已,不用请大夫的。”
许氏心下也觉得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但见女儿对着她朝丈夫努了努嘴,她只好接着问:“那你头上的伤呢?虽说庄子离得不远,但赶路总比不上在家舒服。”
见许氏一副很想她留下的样子,又看到云居雁似看好戏般的笑容,她急忙说:“已经没事了,谢母亲关心。”说着,她朝父亲看去,见他心不在焉的,低头说:“昨日都是我的不是,如果不是我去找二姐,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父亲,您说是不是?”云居雁问云平昭。
云平昭随意点点头,依然心事重重。刚刚大女儿问他,沈君昊,沈子寒,蒋明轩等人都留在永州,是不是另有内情。再有就是那把琴。虽然琴已经还给蒋明轩了,但怎么说他们在乐器铺子见到的都是贡品。再有他送给女儿的簪子,到底是何人指使了豆儿的父亲?
与这些问题相比,小女儿与堂姐起了口角,闹了一些矛盾,实在微不足道。“这事当然不怪惜柔,但梦双快要成亲了,家里又人来人往的,所以惜柔还是去庄子上养伤比较好。一来那里比较清净,二来我已经命人把大夫请去那边侯着了。”最后的几句话云平昭是对着许氏说的。许氏当然希望云惜柔等人不要在她跟前碍眼,急忙应承了丈夫的话。
云惜柔默默看着在云居雁的推波助澜下,父亲就这样决定了她的去留,都没有亲口问她一声。她心中愤懑。可生气有什么用?这时候说她不要去,不止会毁了她一直以来维持的形象,更会惹得父亲厌弃。为了将来,她只能握紧拳头忍了,恭顺地说她已经准备好了行李,早饭后就出发。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大家鱼贯而出。云惜柔走在最后。在跨出屋子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之后的每一步,她都走得很稳,她的头低低的,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她努力克制着感情,但她无法控制微微颤抖的肩膀。
就在刚才,她看得很清楚,父亲自从说了她挨打的事不怪她之后,就没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压根不存在一般。相反的,他却一直与云居雁说着话,就算是**桐,他也问了她两个问题,甚至还劝她不要总躲在屋子里做女红。
“六妹。”
随着这声呼唤,云居雁将左手搭在了云惜柔肩上。瞬间,云惜柔全身紧绷,紧张地看着云居雁,笑容也因为惊吓而僵住了。
“怎么,吓到你了吗?”云居雁一边问,一边示意其他人先行。
“没有。”云惜柔回神,朝她笑了笑。
云居雁低头审视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六妹。前世的经验告诉她,云惜柔笑得越是无害,她越是生气,而此时的她简直笑靥如花。
“大姐,昨天晚上我只是被吓坏了,糊涂了……”
“别这么说。”云居雁摇头。“其实昨晚也怪我太心急了,我只是不想你打扰父亲、母亲休息。”
“我明白的。”云惜柔笑着点头。
“你明白就好。”云居雁同样点头,“待会儿我送你上车吧。父亲说了。等你的伤好了,等二妹的婚事办妥了,就接你回家。”
云惜柔心中明白。云居雁这是要监控她到最后一刻,她知道。待会儿她想独自向父亲辞别是不可能了。此刻,面对一脸关切的大姐,她再生气,也只能点头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