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轩的院落中,几株黄色的依兰开得正艳,一根花茎上开出了好几个含苞待放的花苞,清幽的香味吸引了秋日里甚少会有的蝴蝶,蝶儿相伴落在花蕾上,扑哧扑哧的挥打着艳丽花纹的翅膀,好似在嬉戏玩耍般。
走到镂花雕刻的门外,跨过有些陈旧掉色的门槛,房里弥漫的药味与院落中清幽的花香泾渭分明,这药味若不是长久积累下也不会如此浓郁得还没入屋就能闻到了。
‘咳咳咳···’床上的刘氏用力的咳了几声,待看到已走到床边的秦沐德时,还是扬起嘴角微微对他笑了笑。
“今日荣庆府来下聘礼了,有一百五十担之多···”秦沐德上前为刘氏掖了掖被褥极尽怜爱。
“看得出王爷很是看重这门亲事,有王爷的疼爱,柔儿嫁过去我也就放心了···”刘氏吃力的说道。
这段时间她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了,只怕是不能亲眼看到女儿出嫁了。
对刘氏的话,秦沐德不谋而合的点了点头,“是啊,你要赶快好起来才是,这样才能看着咱们的女儿风风光光的嫁人呀。”
看着眼前瘦骨嶙峋,没有一丝血气的刘氏,曾经柔嫩白皙的手如今却枯瘦得指骨分明,哪里还有昔日的柔软?就是这鸽子脚下还能割出三两肉来呢。
强忍着眼眶中早已在打转的泪珠,生怕它们因为一次眨眼就掉落下来。背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抓起袖袍的一角拭掉眶里的泪珠子。
想起那年的偶遇,他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温柔贤惠的女子,两年的暗慕让他不敢登门提亲,终于在考取功名后才壮着胆子上了当时已是大富家族的刘家。谁知两年前的偶遇也让她足足等了他两年,谁知在洞房花烛夜下,才得知他们竟然各自暗慕了对方两年的时间。
她是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而他更是她值此一生的男子。
“你哭了···?”看到他有些瑟瑟发抖的肩膀,刘氏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何尝不想伴其一生?
秦沐德拭去泪痕,可泛红的双眼怎能瞒过她?
“没有,今天是值得高兴的日子我怎么会哭呢?一会把柔儿叫来,我们父女俩陪你用晚膳,看你瘦成这样定是没有好好吃饭的缘故。”三人一同用膳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自从她卧床不起后就很难吃下什么东西,可在他面前她还是不忍心拒绝。再怎么吃不下也要使劲让自己吃,这样的机会没有多少了,她必须珍惜,将来下了黄泉也好让她有些念想。
天渐渐暗下,赤红的太阳也缓缓落下,天边的白云中夹杂着丝丝红霞,犹如少女的红色轻纱,被风吹起,化作一片片美丽的红霞。
微暗的夜色,灯火通明,各家门前高挂的灯笼将一条条街道照耀得明亮柔软,街道上的小贩卖力的吆喝,一旁的面摊上,贩子手脚麻利的弹拉着面团,袭袭白烟,无不热闹。
一桌丰盛的菜肴摆在刘氏房里的桌上,闻着菜香就足以让人开了胃口。
“娘亲,今日的菜好丰盛哪,有您爱吃的红烧鱼丸和杂烩三丁,还有那炖得烂烂的猪蹄子看着就让人流口水了。这王妈妈也太偏心了,您看都是做的娘亲爱吃的,娘亲可不要辜负了王妈妈的偏心,一定要把这些都吃光哦。”秦絮柔看了眼一旁显得很是无辜的王妈妈。
“妈妈我哪里是偏心,小姐难道就不喜欢吃了?”王妈妈赶紧为自己辩解道。这偏心的词要真挂在她身上可还怎么洗刷得了?
两人的对话让刘氏高兴得笑了笑,“王妈妈不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说她偏心可真真是冤了她了。瞧这桌上不也是做了你爱吃的素锦饼子和酿豆腐吗?”
“还有爹爹爱吃的粉蒸玉带呢,王妈妈这顿饭做得可真是煞费苦心了。”秦絮柔掩嘴笑道。
早在门外就听到笑声的秦沐德款款踏进了门槛,“什么事如此煞费苦心还让你笑得这么开心?”
“老爷···”房里的几个下人同声叫道。
看着秦沐德一脸好奇的样子,秦絮柔所幸还就不告诉他了。
“只是些玩笑话。”刘氏缓缓道。
刘氏示意身旁的彩月将她扶起,趁着今日心情大好,她要下床与他们一同而坐。
王妈妈急忙快步上前帮忙,两人将刘氏从床上搀扶起来,因为许久没有下床走动,刘氏显得有些吃力。缓缓向前挪动着步子,身体的重心也全都落在了彩月和王妈妈身上,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了桌前。
王妈妈站在刘氏的身后,好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而她也能够从旁照顾,为她夹个菜什么的。
一顿饭下来,尽管刘氏食之无味,也依然装出一副吃得很尽兴的样子,秦絮柔夹给她的菜她也都一一尝了一口。
半碗饭下肚,就感觉胃部有些撑了。
看着父女俩又说又笑的,她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虽然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却还是陪着他们,光是这样看着,就足够让她欣慰了。
三日后,荣庆王府的庆王妃亲自到访告知了婚事定下的日子,日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