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门那刻起,从冬霜姑姑手里接过这个包裹时,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过一样,空白了好久,才缓缓的恢复了心跳,他颤抖着抱过他,看着他狰狞的面目,一时间甚至有些无措,他身为他的父亲,一国至高无上的君王,却连让他活下去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无法达成。
为他生下了这个孩子的女人,此时命悬一线,生死不知,那一刻,他脑子简直混乱极了,一直在想着,等她醒来之后,他该如何去劝说她面对这样的结果,或者说,万一她醒不过来,他该怎么办?短短两天里,他心里浸过的疼,比这一辈子都多,丝毫都不亚于三年前的那一起震撼的绝望,比起那样惨烈的绝望来,这种丝丝剥离的疼,才让人更窒息。
“皇上,您节哀,至少现在如妃娘娘还在,已是万幸了。”陆清离语言苍白的安慰着。
穆卓然凄然一笑:“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不该那样赌气让她来平城,也许留在我身边,我们的孩子不会死,她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皇上保重龙体。”身边的人沉闷的异口同声,跪在他的身边,半掩的门内,传来她轻微的咳嗽声,以及南宫乐的宽慰:“你总算醒了,你看看门口,是谁来了。”
门被南宫乐打开,叶未央双手叠加在胸前,视线模糊的望着被阳光照耀的更加不清晰的门外,那个日思夜想了几个月的轮廓,如今出现在她眼前,比起春初那会,他似乎更单薄了一些,他怀里抱着的……大概就是那个无缘活下来的孩子吧?
一阵阵的内疚痛斥着她的心,她想起自己昏迷前,南宫乐说的那句话,这不是早产,是,这不是早产,这是流产,在她腹内好端端的活着的孩儿,因为她服毒过量的缘故,脱离母体,失去生机,除了南宫乐之外,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一起意外。
“涟漪。”穆卓然走至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虚弱的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伸着手渴望的看着他,他俯下身来,将怀中的孩子给她看。
只消一眼,她就已经疼的没了心思,她的孩子死的那样的狰狞,全是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狠心!她只是想早些生下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念之差,竟然让她失去了这个孩子!
她艰难的吞了下口水,干枯的眼角,早已经没了眼泪,他低下身说:“是个皇子。”
“皇子……”她喃喃自语,将那个死透的孩子抱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哪怕他早已气绝多时。
穆卓然宽厚的怀抱,此时成了她唯一的温暖,他把她紧紧的抱入怀中,不声不语,温柔的拍打着她不断抽搐着的肩膀,终于……叶未央忍不住放声大哭,号啕着,那是一个母亲,失去孩子之后痛彻心扉的疼惜,她的孩子死了,她的心,也生生的被割去半截。
穆卓然为什么会来到平城?南宫乐心有余悸,多亏自己没有因为一念之差放弃医治,否则他现在到了平城,肯定会迁怒于自己的无为。
叶未央伤心欲绝,气血翻涌,虽然是醒了过来,但是依旧有性命危险,南宫乐熬制的药汤,也只能吊住她一时之命,真正能保住她性命调养身子的地方,在北疆一处名为冰海城的地方,那里终年积雪不化,气候寒冷,空气清灵,那里的环境可以净化她体内的余毒,不过目前看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去的,她那么讨厌龙玉林,那么讨厌北疆,南宫乐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刺激她到底!总之,她舍不得让她去死。
穆卓然坐在床上,一直抱着她,不眠不休两天,她每次醒来除了瞪着眼睛空灵的无神,就是被他劝慰的无声的哭,他索性不再说话,就这样抱着她,静静的……
侧屋之中,锦灯拿过一个扣着的茶碗放在桌子上,端着壶满了一杯茶,放在了桌边心神不宁的某人身边,某人一伸手,被烫的哎哟一声惨叫:“这么烫的水你怎么提醒我声?”
“十一公主,我已经放的离你很远了,要不然就放到地下去了。”锦灯无奈的说着。
“谁叫你倒茶的啊!我不喝茶啦,你拿开拿开,赶紧擦擦。”龙十一心烦意乱。
“明明是你叫我倒的。”锦灯委屈的嘀咕了一句,拿过抹布擦着桌子。
龙十一失神的望着自己被烫的跟萝卜似的手指,悠悠的叹了口气,托着下巴说:“锦灯,你说涟漪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会早产纳?我总觉得里边有事。”
“奴婢不知道,奴婢去给您拿烫伤药。”锦灯眼中略过一丝忧郁。
“你站住!”龙十一蹦着窜起来拦住她,她围着锦灯转了好几圈:“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吓的跟兔子似的锦灯缩着脖子猛摇头:“我去拿烫伤膏给您,您手都肿了。”
“别管我的手,那几天你就一直紧张兮兮的,你肯定知道些什么。”龙十一认真的盯着她的眼,低声说:“锦灯,是不是有人害涟漪姐姐,你别怕,你告诉我,我不会怪你的。”
锦灯呜地一声哭起来,嚷嚷道:“我哪知道为什么,我要去给您拿烫伤膏!”
“你能不管烫伤膏吗!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么怕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