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万万不能应,闺阁女子的画作可不能轻易传出去,倘若他是登徒浪子,拿了你的画作到处浑说,岂不败坏了姐姐的名节最新章节。”白绣锦压低声音道。
这个道理,白素萱如何不知,她并不理会白绣锦的劝告,拿了画作快步追了上去,冷声道:“这画作给你,鹿儿给我!”
颜夙回身望住她,唇角边笑意如春风般动人。他命侍从将野鹿牵了过来,亲自送到素萱手中。素萱接过拴着野鹿的绳索,回身交到白绣锦手中。
颜夙大步迎上去,伸手去接素萱手中的画作。
其时雪花漫天,颜夙背后的镜湖湖面呈现出天青石般的澄澈和色泽,衬着石桥和香雪海,仿佛一幅敷彩的山水。他大步而来,衣衫飘举的模样,让素萱想起一首旧诗,“水仙欲上鲤鱼去”。
白素萱如何不知他说杀鹿其实就是为了得她这幅画作,她歪着头嫣然一笑,就在画作即将递到他手中时,她却忽然抬手一扬,将那副寒梅图朝着他身后的镜湖扔去。
颜夙明显愣住了,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有些好笑地瞧了她一眼。忽然一跺脚,一个鹞子翻身,整个人便向后跃去,想要去抓那副画作。
他们距离镜湖虽近,但依白素萱的力道,这画作根本就扔不到湖中。但有冷风肆虐,竟将那副画作飘飘摇摇吹到了湖面上空。
一幅画作,白素萱原本也没再当回事,扔了过去后,提了裙子回身便走了。她命白绣锦将那只野鹿脖子上套着的绳索解开,将那只野鹿放了,一直到野鹿奔入山中再不见踪影,她才回首望了镜湖畔一眼。
她看到他拿着她的那幅画,坐在湖畔的石头上。他身上那袭紫衣很显然得沾了水,他却似乎一点也不去理会,只拿着她的那幅画,微微低着头在看。似乎是感知到她的目光,他蓦然抬起头来,一双俊目紧紧攥住了她的视线。
白素萱望着他堪比宝石璀璨的双眸,只觉得心忽然慌乱了起来,忙转过身,逃也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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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犹若一碗黄莲药汤,散发着苦涩的药香。
三年了,秦玖已经习惯了遗忘。但自从决定再次踏入到丽京城,秦玖便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她不介意,再将所有的痛苦回味一遍乃至百遍。
时时刻刻将苦涩噙在唇边,久了,也许味觉就会麻木。
雪花不知何时飘了起来。
这天地间的至纯至洁之物,一片一片又一片,好似翩跹的白蝶,从云层中无声无息飘落。
寒梅映雪,更添清丽傲骨。
以前她也最爱赋诗,遇此情此景,必定诗兴大发。
如今,她却最厌这等附庸风雅之事,她也没有闲暇没有心情没有精力去做。
秦玖转身离去,行了不几步,隐约瞧见前方有一道人影,隐约还伴有低低的咳嗽声。她忙闪身躲在一棵粗壮的老梅树后,不一会儿,便隐约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秦玖屏住呼吸,探头朝前方望了过去。透过枝叶扶疏的梅影,秦玖看到了身披一袭雪氅的苏挽香。只见她驻足在一株梅树下,抬头望着一树寒梅,低低吟哦道:“芳瓣共絮雪齐绽,白蝶映雪朵添香。瞧这一树白梅,开得多么艳丽!”
这句诗做得倒不错。
秦玖眯眼。
便在此时,又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颜夙出现在梅林中。
他身上穿的,依然是那袭孔雀紫的长袍,只外面却披着白色狐裘大氅,白色绒毛领扫过他线条优美的下巴轮廓,让他看上去如此温雅。他的眉眼很长,浓浓的墨色,好看到极点。
他绕过石桥,慢慢走近苏挽香。
不远处便是湛蓝的镜湖,那株遒枝老梅,似梦一般幽幽绽放,清冽的梅香扑鼻而来,馥郁沁冷到骨髓里。
梅树下,一男一女相携而立。
苏挽香正攀住一支开得最艳的枝桠,螓首微仰,凑近一朵花轻轻嗅着。看到颜夙出现,她慢慢地放开了花枝,捂住嘴咳嗽了两声。
颜夙大步上前,一伸手便抓住了那根缀满了花朵儿的枝桠,道:“我折了你带回去插瓶。”
苏挽香忙摇了摇头,低声道:“难道因为喜欢便要折了它们吗?让它们在枝上自在芬芳多好。殿下约挽香来这里,可有什么事?若无事,挽香这就要走了。”
颜夙慢慢将花枝放开,大跨步便挡在了她面前,幽静的眸中深情如斯,“挽香,我是来向你致歉的。”
苏挽香唇角扬起淡淡的浅笑,慢慢说道:“殿下,你认识挽香也有不少时日了。何曾见挽香如此小心眼过。不过是几件芍药衣,别说不是你送的,就算都是你送的,那又如何。我只知道,你送我的是最好的就够了。”
秦玖遥遥望见颜夙唇角绽开如月华般清朗的微笑,墨色深瞳中那一抹暖意,似乎能将漫天飞雪融化,他低头说道:“那我送挽香回去吧。”
苏挽香仰首微笑道:“相府里有现成的马车,就不劳殿下了,挽香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