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狠辣的,无情的,也是凉薄的,你只会笑,不会哭,无人知道,你眼角那颗嫣红的泪痣,便是一滴风干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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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青呢小轿停在官道一侧,轿外,有数十人在厮杀。
榴莲坐在轿子里,一颗心随着外面的打斗起起落落。他已经记不起这是一路上遭受的第几次刺杀了,也算不清他们这一拨人到底被杀了几个。只记得出发时,他坐的是华丽的镏金马车,马车后簇拥着二十多位骑马的侍从,而如今,除了抬轿的四个轿夫,就只余外面和刺客打斗的三个人了。
榴莲在轿子里挪了挪身子,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女子。
女子坐在轿内的锦绣团垫上,乌发斜绾成倭堕髻,整个人看上去懒懒的。她顺着窗户缝隙看了会儿外面的厮杀,似有些厌倦般放下了帘子,伸手抚摸着怀里红嘴鹦哥儿的羽毛,慵懒地闭上了眼睛。
榴莲暗暗咬了咬牙,在心中骂道:“妖女,睡吧睡吧,一会儿外面的被杀光了,就轮到你了。”他只觉得在他活过的十七年岁月中,还从未这般煎熬过,甚至于家中出事,他沦为街头乞丐时都没有过。
这煎熬不是来自于外面的刺杀,而是轿中的女子。
试问,如果你日日和一个妖女呆在一个轿子里,时时担忧被她吃干抹净再杀人灭口,你也不会好受。
这种煎熬除了恐惧还有刻骨的厌恶。
榴莲从未这么厌恶过一个人,且还是一个女子。
“莲儿,你是否也想出去练练身手?”女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玩味地凝视着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榴莲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忙正襟稳坐,恭敬地说道:“奴才愿保护九爷,万死不辞。”说完,斟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递了过来,“九爷,这是奴才最后一次为您斟茶了。”
秦玖并不接茶,只是眯眼静静望向榴莲。
据说,她杀人时习惯眯眼,榴莲脑中忽然跳出不知从谁口中听到的话,手微微抖了抖,脊背上一股寒意慢慢升起。
他胆战心惊地凝视着对面这双眼。
略飞的眼角,密而长的睫毛。眼眸微眯睫毛翘起时,似乎挑起了所有的魅惑。左眼角边一颗嫣红的泪痣,又在邪魅狷狂中凭空添了一丝凄婉。
“莲儿如此忠心可嘉,为了你这句话,我也舍不得让你出去送死!”秦玖似笑非笑说道。她的声音并不清澈,也不娇美,反而似放久了的古琴,几许暗哑低徊,几许寂寞高寒,几许魅惑悠长。
榴莲心中一松,这才发觉脊背上全是汗。虽然被耍了,但终归暂时保住了命。他知道自己武功低弱,出去了便是送死。他不想死,为了活下去,他只得去迎合这个妖女。
外面的厮杀声终于停止,有人在轿外禀告道:“九爷,刺客已经全部被诛杀!”
秦玖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既如此,进城吧,今日是上元节,进城后径直去天门街!”
榴莲没想到秦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游玩,在心里暗暗咒骂了句“妖女不得好死”。
秦玖瞥一眼榴莲,慢悠悠说道:“每年上元节,朝廷都会颁下御旨,入夜后可在天门街尽头的青云楼前燃放烟花。丽京是三朝古都,号称云沧大陆最大的都市,许多国家的贵族、商人都不不远千里,慕名云集丽京。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你不光能看到衣履各异的异国之人,还会看到来自大皑国的宝马羊毡,槃国的华彩斗篷、珍贵宝石,烨国的飞禽怪鸟和宝剑利刃,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云韶国的美女。”
榴莲从未到过丽京,听说有这么多的热闹可瞧,顿时打起了精神来,浑然忘记了一路奔波的劳累和方才遭受刺杀的恐惧。
“九爷,您曾经来过丽京?”榴莲好奇地问道。
秦玖敛下睫毛,缓缓道:“少时曾来过。”
轿夫一路疾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丽京城。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乌晦云层紧压丽京城,仿若在闷着一场雪。
青呢小轿自宣德门直入丽京,经过德庆坊,穿过几条街,拐过东角楼,到了天门街。
秦玖掀开窗帘凝视着外面的人潮和花灯。冷风透过缝隙灌了进来,她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正要放下窗帘,视线忽然凝住在一个花灯上面。
“轿夫,停轿!”秦玖曼声说道。
榴莲初到丽京,对什么都感兴趣,见秦玖要下轿,这正合了他的心意,忙不迭地过来搀扶她下轿。
秦玖扶了榴莲的手下了轿,便径直向那个花灯走去,她身姿曼妙,行动间带着入骨的优雅,一身石榴红的斗篷在人潮中分外显眼。红嘴鹦哥儿已经睡醒,停在秦玖肩头左顾右盼。榴莲和三名侍从不敢怠慢,忙追了过去。四个轿夫抬着轿子尾随其后。
这一夜的天门街上,除了人最多,便是花灯最多,将整条街点缀得如同天上的街市。
灯山火树,绚烂迷离,好一番盛世繁华。
秦玖面前是一座酒楼,酒楼名“玲珑阁”,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