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云进宫,被太监直接引领去往藏书阁,藏书阁前院有一汪清池,碧绿而透亮,再过去是一片郁葱的小树林,树林里有一座飞龙亭,亭子很大,是由十八根人形粗的宫柱围成,高、宽、广,用来避暑气是再好不过了。
矮小的树林里,露出一个金色琉璃瓦顶,在翠色中,格外的显眼。
凉亭上面的两条飞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气势惊人。
正值午后,艳阳高照,闷热而炎酷。
明黄色华丽的帷幡都收了起来,偶尔一阵微风拂来,这些明黄色随风而扬,华贵炫艳。
还未走近,就听到雅和柔悠的琴声从凉亭里传出来。
引领她来的小太监恭敬上前:“启禀皇上,圣僧到!”
小莫子从凉亭里躬身出来,那名小太监退了下去。
他恭敬地对蓝云请道:“圣僧,请!”
蓝云朝他微微颌首,迈步走了上前,跟在他身后的法空却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停在了凉亭外面静静的等候着。
进到凉亭,一阵凉气扑面而来,蓝云心里微微一讶。
这座凉亭虽建立在树林里,但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最毒辣的时候,就算并未受到阳光直接照射,这凉亭里也绝对不会有如此凉爽沁心之意。
她淡眸扫过,顿时明了之余也暗自轻叹,凉意是从这慵懒侧卧正支着头闭目养神的人身下那铺着明黄色锦缎下的锦榻上散发出来的。
多么奢侈的享受,这样一张帝王榻比起后世的空调还要来的令人向往。
“小僧蓝云见过陛下。”
楚鸿并未睁眼,只是挥了挥手,一旁的太监则搬上来一张椅子放在蓝云身后。
蓝云微微欠身,安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琴声,目光平静的落在了弹琴者身上。
弹琴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初月。
琴声依旧雅和清扬,但只有白初月自己知道,在圣僧的目光扫过来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
如果不是这首曲子她在梦里弹了不下百遍千遍,她想此刻她一定不会这样镇定自如的弹奏着。
如果不是在梦里活了半生,此刻她也做不到面不改色的安坐着,不泄露出自己心里的情绪。
经过那一梦,她相信这世上有鬼神玄奇之事。
而全京城的人都在传颂着这位圣僧,他的佛法之深就连护龙寺住持都甘败下方,他得到了太后的敬赏,得到了皇上的封赏。
她虽然将信将疑,但是宁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更何况,她始终有些莫名的心虚之余也生出一丝畏惧,因为她想走人生捷径而泄露了天机,她怕会遭天谴!
因为她知道,如果说梦里一切都是定数的话,而现在她已经因为先知而改变了自己的定数以及全家人的定数,而且她还把一切天机都告诉了皇上,她总觉得自己这样做是犯了一个错误,可是她如果不这样做,她又如何能让皇上不顾荣家人而护她为妃?
此刻见到传说中的圣僧,白初月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惊艳感,可是更多的却是忌惮,因为圣僧越是不凡,她就越发不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这圣僧看她的目光很高深莫测,仿若在他的目光下,一切都无所遁行。
白初月强压下心里不停翻涌的心潮,强装镇定的抚琴,看了一眼后就飞快的低下头没有再低头。
楚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蓝云,而蓝云却在注视着白初月。
“朕说过请圣僧为朕赏花,不知在圣僧眼里,朕选的似花如何?”
听闻楚鸿开口出声,白初月抖动的心突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是啊,她现在不是梦里那个落选后不得不嫁给一位老头子当填房的白初月,她现在是皇上当着满朝文臣京城权贵赐封的一品贤妃。
就算这圣僧佛法高深又如何?就算她改了自己及白家人的命运又如何?佛,终归是方外之神,这人间是帝王高于一切。
她现在有了帝王的庇护!她根本就不用惧怕,也许,她梦见那一切,是天意如此呢?
想到这里,她平静的抬头,理直气壮的抬头。
蓝云看着白初月终于抬头直视着自己,忽然微微一笑:“妙不可言。”
妙不可言四个字一出,白初月手里的一根琴弦突然一下子断开来,划伤了她的手,鲜红的血珠顺着葱白的纤细滴下,惊吓了一旁的太监宫人们。
可这些她都顾不得,只是怔怔的抬头注视着蓝云,眼神有着震惊,他……这是何意?是赞她还是真的看穿了她?
小莫子看着这新受宠的贤妃娘娘受伤的手,眉眼一跳,下意识的看向了他的主子,却正好看见楚鸿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明异光。
小莫子莫名其妙,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感觉皇上自封了这贤妃娘娘后就越发的高深莫测起来了呢?
楚鸿缓缓的坐起了身,看向他,似笑非笑的问道:“圣僧说妙不可言,那……妙在何处?”难道他真的是有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