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元无忧竟然要让叶老大人判此案,昌郡王面容一沉,也顾不得许多了,从轿中走了下来,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前为其撑伞。
他在元无忧面前约莫三尺之隔的时候停步,皱眉道:“此案已经定案,公……公子又何须再过问?”
元无忧无视他,连余光都没有落在他身上,目光淡淡的扫向了朝她走近的叶老大人。
头发胡子皆白的叶老大人身形却一点儿都不佝偻,反而挺的直直的,但不停颤抖的手脚却掩饰不住他的激动的内心。
他在白主薄和丁大人两人共同的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近,无视这大雨,无视地上的泥泞,身子直挺挺的就要跪下去。
元无忧挥手,一旁的木羽收到指示身形一闪,上前搀扶住了叶老大人下跪的动作。
“叶老大人无需多礼,站着回话即可。”元无忧温和的说道,她欣赏这个年近七十岁的老人身上的矍烁和挺直。
“谢公子。”叶老大人恭恭敬敬的拱手。
昌郡王对于被无视,脸色很难看,却敢怒不敢言,他这皇族支亲的身份在真正的皇族面前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比其他人高一些而以。
当今皇上大权在手,别说他们这些承世袭的地方郡王,就是与皇上同出一脉的七王和怀王都只是个无实权的闲散王爷。
元无忧虽是一个公主,但耐不住她出身好,如果皇后再立了后,元无忧就不会这样特殊、更没资格这样傲然了,可偏偏皇上不再立后,她是唯一,因为唯一,自然就稀罕了。
丁大人上前道:“回公子,叶雪只是失手杀了王长子,情有可原,法理不外乎人情……”
昌郡王阴沉地打断丁大人的话:“丁槐安,什么叫法理不外乎人情?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丁槐安对于昌郡王如此阴沉愤怒的话并不意外,只是淡淡的垂下眼,缓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请郡王告诉下官,那白老三一家四口的命又谁来偿命?”
他身为白兰县的父母官,却无法为白三一家四口伸张正义已经是愧对他身上这身官服了,叶雪杀了元明远虽然是事实,可事出有因,正因为元明远是昌郡王之子,他认为判叶雪发配充军,已经算是对皇族的一个交代了。
昌郡王一窒,但下一刻他就强词夺理道:“那白老三一家四口又不是远儿杀死的,再说,那白小兰是自己撞死的,怎么能怪在我们头上?”
“可打死他们的人是郡王府的下人,如若王长子没有下令,他们又岂会发狠竟然要打死白老三一家三口三条人命?”白老三一家四口的人命都抵不过元明远一条命,这就是皇权与百姓之间的距,心有悲戚,却不得不服。
元无忧淡淡出声:“本公子不想听你们理论。”
丁大人噤声恭敬的弯下腰:“是,卑职知错。”
昌郡王脸色却涨的像猪肝色一样,憋了半响,强压下心里头的怒火,扑通一跪,一旁的郡王府管家吃了一惊,本能的撑伞上前,却被他一把推开。
昌郡王跪移到元无忧脚下,痛哭流涕,干嚎着:“老夫年事已高,膝下又只有远儿一个独子,还盼望着他为老夫继承香火,却……却没想到,竟然让老夫白头人送黑发人,老夫知道远儿有些顽劣,可他本性是不坏的,按辈份,您与远儿也是一族兄妹……兄弟,老夫也算是您的族伯,请公子替老夫父子雪恨。”
昌郡王的话一出,原本寂静的人群全都骚动了起来,百性情绪开始不安,开始焦急,一些人甚至开始愤怒。
不安于眼前少年的身份果然位高权重,焦急于眼前少年与昌郡王的关系。
无元忧对昌郡王的话置若未闻,只是淡声道:“叶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本公子的问话,如若本公子给你一个机会,此案由你判决,这叶雪该判何罪?”
“元明远死有余辜,叶雪无罪开免……”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喊出了声音,很快,就如同可以传染一样,不少人都在愤怒的喊着:
“对,无罪开免。”
“无罪释放。”
“无罪开免。”
“无罪释放。”
……
一声接一声,到了最后,几乎连成一片,在大雨中,无数人的声音慢慢的汇集连贯成了一个声音,吼声惊声,震耳欲聋。
昌郡王身子一软,回头看着身后那一群义愤填膺的吼叫着要无罪开免叶雪的百姓,眼底又惊又慌又怒的看向丁槐安:“丁槐安,你想造反是不是?还不快下令捕快让他们驱逐离开?”
叶老大人回头看着冲在他身后近乎全城都为他喊冤靠造势的百姓,老泪纵横,双膝一软,跪在元无忧面前。
“老大人。”丁大人一惊,本能想要上前搀扶他起身,却又慢慢的收回了手。
元无忧看了一眼小花子,小花子上前,亲自搀扶起了叶老大人,可叶老大人却摇了摇头,拒绝起身,而是朝着她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才道:“草民早已经不是朝中官员,无法亦无资格判决此案,公子让草民判决,草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