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伊东和斋藤永仓他们在角屋喝了三天酒,一直到第四天早上近藤派人来才把他们叫回新選组屯所。
其实像他们这样身为新選组干部,却对新選组的法令明知故犯,按理说本该重重处罚的。但是不知是大家的求情起了作用,还是近藤局长心软不想再看到无谓的牺牲,最终并没有让他们切腹,只是处以了禁闭的处罚。
伊东被关了两天,斋藤关了三天,永仓则因为“历来态度不好”被关了六天。
小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觉得很讽刺,那天晚上拍着胸脯说要是土方怪罪下来就由自己承担的人,最后得到的处罚竟然最少。不知是近藤局长对伊东这样秀才型的人物的敬重,还是伊东派的实力真的已经大到可以影响到新選组的管理。
但她还没能了解得更多,她那天晚上担心的事情便以另一种方式现实了。
伊东甲子太郎以守护孝明天皇的御陵为由,率领自己门下的弟子脱离了新選组,成立了“御陵卫士”,由西本愿寺的新選组屯所搬到了三条的城安寺。
而最为让人震惊的是,不但身为伊东弟子的藤堂平助跟着走了,一直不爱说话的斋藤一竟然也在“御陵卫士”的名单之中。
这是庆应三年三月下旬的事情。
冲田对这件事又是吃惊又是生气,十分不能理解,甚至向小樱抱怨道:“平助也就算了,阿一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可以跟着伊东先生脱队呢?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竟然说走就走。近藤先生也是,竟然就同意了。”
小樱却想起那天斋藤说“别问”时的声音和语气来。
也许,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跟着伊东走了吧?
但是为什么呢?
斋藤平日虽然不说话,但大家都知道他重情重义,为什么突然就要离开新選组?
“我本来想,就算要打一架,也要把阿一和平助留下的。但是土方先生不让我去……”冲田一时气急,话没说完就咳嗽起来。
小樱连忙去扶住他,一面伸手拍抚他的背,一面道:“自己的身体都这样了,还惦记什么打架。冲田先生就不要管这些事了,好好安心休养才对。”
冲田的肺病的确又严重了。身体单薄,脸色苍白,还不时咳嗽,运动量稍微大一点便会疲倦乏力,更不用说打架了。
“可是,发生这种事,叫我怎么躺得住啊?”冲田好不容易止住了咳,皱起眉来,“难道小樱你可以做到不在意吗?”
“在意又怎么样呢?”小樱倒了杯茶给他,轻轻叹了口气,“反正你们总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吧?”
冲田一时没有回话,静了一会才跟着叹了口气,道:“希望阿一只是一时冲动,很快就能回来,好看的小说:。”
“嗯。”
小樱虽然应了声,但心里却清楚得很。斋藤这次参加“御陵卫士”绝不是什么一时头脑发热。
早在正月里那一天,他就已经决定了。
那之后果然很久都没再有斋藤的消息。
到了六月,新選组以近藤局长为首,被幕府授与了直参的身份。全体都成为了真正的幕臣。
新選组为这个在丹波开了一次庆功宴,近藤和土方他们说起受封时的情景,激动得热泪盈眶。
小樱也忍不住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冲田笑着递了手帕给她,“小樱你还真是容易掉眼泪。”
“我只是高兴嘛……”小樱其实有更多感慨,但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风雨,他们终于有了确确实实的武士身份。怎么能不叫人高兴?
但是,似乎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高兴。
永仓新八虽然端着酒跟大家一起笑着,但小樱却总觉得他眼底并没有真正的兴奋。
小樱抽了个空,去永仓身边为他倒酒,一面轻轻问:“怎么了?新八你不高兴?”
“不,没有。”永仓一开始还忙着掩饰,但扭过头来对着小樱的眼,才轻轻笑了笑,带着点自嘲的口气,压低了声音道,“这下子,可真成了幕府养的狗了。”
小樱怔了一下。
永仓轻咳了一声,看了看正喝得高兴的其它人,把声音压得更低,“我也不是想说扫兴的话……但是,我看有些人早已经忘记了我们上京的初衷。事到如今,幕臣什么的……到底算个什么……”
小樱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他们的初衷,他们的追求,他们的无奈,他们的痛苦……这些年她在一边看着,一鳞半爪地了解着,自以为感同身受,但今天听到永仓说出这样的话来,才明白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知道得多。
也许,除了他们自己,别的人永远没有办法理解。
永仓自己也怔了半晌,然后挥了挥手,道:“我喝多了,胡说些什么。小樱你也当没听过吧。”
小樱也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中途有不胜酒力的先退了席,小樱借口送他们,顺便出去透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