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樱去看了冲田。
冲田还很虚弱,躺在被褥上,乌黑的发披散下来,更衬得脸色苍白如雪。
小樱进去的时候,他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小樱连忙快步上前扶住他,“别起来了,快躺着。”
冲田皱着眉,有点无奈地看着她,“小樱,我又不是……”
“不是什么?”小樱扶着他躺回枕头上,“你要不是爱逞强,又何至于拖到这个地步?”
陪她进来的斋藤听她这么说,也微微皱了一下眉,看了看冲田,又看看小樱,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微微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小樱在冲田身边坐下来,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室寂静。
半晌之后,冲田像是想打破这样的气氛一般,勉强笑了笑,“哎呀,竟然被自己的学生训斥,还真是丢人呐。”
小樱也就跟着笑了笑,道:“这种时候,就不要摆什么老师的架子了。”
她为冲田倒了茶,轻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咳得厉害吗?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乖乖吃药?”
她问得很急,一连串问题问下来,都没给冲田说话的时间。
冲田看着她,眨了眨眼,又笑起来。
小樱自己也静了一下,也笑了一声,伸手扶着冲田,将茶杯送到他唇边。“抱歉,我……有点心急……”
冲田就着她的手喝了口茶,好看的小说:。
小樱的衣服薰了香,很好闻。
但离得如此之近,女性温柔的体香却比衣服上的薰香,比手中的茶香更为馥郁,在他鼻端久久萦绕。
冲田一时间竟然不舍得离开,长长又吸了口气,才低喃道:“……真好。”
小樱没听清,侧过脸来,轻轻问:“什么?”
冲田看着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笑道:“你能来看我,我真高兴。”
即使在病中,少年的眼睛依然清澈明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但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小樱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是一名艺妓,男人的甜言蜜语她每天都不知要听多少,逢场作戏的回答她也并不是不会。
冲田这样一句话,若当成情话,未免太笨拙朴实了。
但正是这样,正是知道这个少年的心思就是如此纯朴简单,她反而不知所措。
她担心他的心情是真的,她为他心痛也是真的,却唯独回应不了他这样单纯直接的感情。
小樱抿了抿唇,露了个浅浅的笑容,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将茶杯放到一边,依然扶着冲田躺下。
冲田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她。
一直到小樱避开他的目光转过身去收拾茶杯时,冲田才轻轻道:“我说错话了是么?”
小樱的动作停下来。
冲田又道:“抱歉。我并不想让你困扰的。”
小樱转过头来,笑了笑,道:“不,没有,不是……”
“但我真的很高兴。”冲田缓缓闭上了眼,然后又轻轻加了一句,“真的。”
“嗯,我知道。”小樱这么应了声,又交待几句要好好休息之类的话,便起身出去了。
小樱从冲田那里出来,又去看望了其它的伤员。
虽然带着伤,但大家的情绪还是很不错,毕竟昨天在池田屋可算大获全胜。
小樱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才把昨天的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
最开始是他们发现了一个叫桝屋的小商店十分可疑,似乎有大量不法浪人出入。而当他们冲进桝屋调查的时候,不但发现了大量攘夷志士来往的书信,还找到了大量武器、火药以及绘有会津藩纹样的灯笼与服装。
他们把桝屋老板娘喜右卫门抓回去审问,才知道他们打算趁着祇园祭,在京都放火,然后冒充会津藩的人暗杀松平容保,潜入御所,将天皇劫往长州。
就算是新選组这些人,也被这个疯狂的计划震惊了,自然一刻也不敢耽误,一面向会津方面报告,一面继续搜寻那些浪人们的情报。
他们确定了攘夷浪人们将在当天晚上聚会,但会津藩却毫无动静。所以近藤和土方便决定不再等援军,由新選组独自行动。然后各带一组人去搜查可疑的旅馆酒肆。
结果近藤带领那队人就在池田屋跟那些激进浪人碰了个正着。
年轻的队士们邀功般向小樱展示自己的伤口,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讲述着当时的战斗,。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战斗显然可以拿来当作一生里最荣耀的功绩。
小樱并不反感新選组的队士们这种行为,以他们的立场,这样的胜利的确值得夸耀。但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却不由得想起坂本龙马来。
想起他说起望月龟弥太时的眼神。
这一步胜败之间,相隔已是一重天地。
如果坂本龙马再见到新選组的人,只怕已经不会再有“坐下来谈一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