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树的树腔很窄,刚好能容下一个人,四周的树壁上又湿又滑,像涂了一层油,我不得不佩服上次阿天徒手进树洞的举动。因为绳子上吊着四个人,晃动的很厉害,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上身在树洞里来回碰撞,脸上头发上也沾了一层湿粘的汁液,树腔里全是浓重的恶腥味,沉闷湿冷,弄的我胃里一阵阵翻腾,随时都有吐出来的可能。
为了缓解身体与心理上的不适,我朝身下的邵昕说:“上次这里面还有点热乎劲,这次就这么凉了。”
邵昕说:“这可能跟蝇树的活动周期有关,正因为树腔里面的温度下降,那些虫子才暂时离开了,如果树腔温度升回去的话,可能那些虫子也要回巢了。”
我心里一动,邵昕的这种推论的可能性极大,不然那些虫子也不会平白无故的集体失踪。
因为张口说话的缘故,那种潮腥味直接灌进嘴里面,恶心感更胜之前,本来还打算借着说话缓解一下不适,结果适得其反。我赶紧闭上嘴,不再说话。
又往下爬了几分钟,我听到卓宇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到底了。”我暗自松了口气,再这么爬下去,我一定会吐出来。
等我安然落地之后才发现下面的空间远比我想象中大的多,而且四通八达,几乎各个方向都有通道。
“这些都是树根?”我问。这应该就是蝇树的最底部,根据常识,这里就该是蝇树的树根位置了,只是没想到蝇树的树根会发达到这种地步,而且都被掏空成了通道。
卓宇点头说:“这些树根通道明显是被人挖出来的。”
邵昕说:“这蝇树也太奇怪了,树根居然比树干都粗。”
“没准头顶上这根也是树根。”卓宇说。
我们每人带了一把手电筒,各自到四下照了照,除了长满青苔湿藓的树壁,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往哪头走?”我问老九,这地方太四通八达了,挑都能挑花眼。
老九说:“不能乱走,这地方陷阱少不了,再看看。”
“九叔,这边有脚印。”卓宇说。
蝇树树腔底部全是一层黏糊糊的红色粘液,像涂了一层厚厚的鸟粪,我们朝卓宇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那条通道底部果然有一趟坑坑洼洼的鞋印。
不用明说我们也明白这些脚印一定是阿天留下来的,因为最近只有他一个人进到过这里,在这下面的经历的事情阿天果然对我们做了隐瞒。
“进去看看。”老九说。
我们四个顺次站成一排,挨个往里走,幸好树根够发达,我们只需稍稍弯腰就可以在里面自由前进。
随着往里深入,通道变得越来越窄,以至于后来我们只能跪着往里爬。我两手支撑着又黏又稠的汁液,心里一个劲犯嘀咕,要是在这里面突发什么状况,想跑都跑不成。
“快到头了,再坚持会。”爬在前头的邵昕说。
我爬在最后面,紧跟在卓宇后面,听到邵昕的话,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开始盘算着尽头到底会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东西。
“啊!”突然,从前头传过来一声低呼,光柱乱晃,在漆黑的树根腔里十分突兀。我听得出是邵昕的声音,忙问他:“怎么了?!”
前头没有答话,我有些慌了,使劲往前挤,但卓宇挡在我前头,一点都过不去,其他书友正在看:。我推了推卓宇,问他:“邵昕怎么了?!”
卓宇仍旧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丝毫没有反应,我心里很急,又喊了一声:“九叔?出什么事了?”
谁料老九也丝毫没有反应,我急火攻心,打算再推一把前头的卓宇,就在这时,卓宇忽然转过了头,两眼直直的盯着我。我身子一个激灵,脑袋硬生生撞上了头顶上的树壁,两眼金星直冒,也幸亏这一下撞击,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意识到了眼前的状况,一直爬在我前头的卓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干尸,绛紫色紧皱的脸皮跟贾四儿几乎一模一样!
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让我无所适从,同时伴随着一种深深的恐惧和绝望,这地方究竟有什么未知的力量能够瞬间把人吸干?联想起之前邵昕的惊呼跟老九的无声,想必他二人也没能幸免,想到这里,我心里的恐惧和绝望被放大一百倍,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任何动物有一种自发的求生本能,我也不例外。面对着卓宇的步步逼近,我下意识往后退,可是身下沾染的粘液太过浓厚,加上是回退,移动起来步履维艰。我不得不调转过身体,好歹这样能爬快一点。
我刚刚转过身子,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接着心里一惊,立马意识到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我使出全身力气挣脱双手,但都无济于事,我的两手不知在什么时候深深陷进了蝇树树腔的汁液里,怎么都拔不出来了。
我急的满头大汗,挣脱到全身虚脱都没抽出一寸,反而越陷越深,我有点心灰意冷,心想这不可能是巧合,既然蝇树能够腐蚀蝇虫,那也就可以腐蚀动物,我们贸然闯进它的根腔里,无异于羊入虎口,看来这次想不死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