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何以说这样过分的话!”
“我这就叫过分了,你没日没夜的赶路,我连一口干净水都喝不到嘴里,你天天嘴上挂着娘亲,抱着你的剑,你就看不见你眼前人吗?!”常琴抽抽嗒嗒,不一会衣袖就湿了大片,一半是委屈,一般是被他那圆瞪的眼睛给吓到了。
释儿憋了半天,道:“……也没人逼着你来。”
“好!是我自己犯贱!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常琴甩袖子,不给释儿反应的时间,驾着云就飞得没踪影了。
这休与山乃古神帝台居住处,自然与其它八荒仙山不同,最大不同处,就是这座仙山居然立在九天最底层的中天地界上,仿佛是它独独一座巨人撑起了九天。
山顶也只有天帝一人去过,除此之外谁都不知道山的入口在哪里,也没有其它神仙真正见过这座山,至于有没有守山神兽更是不可知了。
况且中天已沦陷为魔域地界,早已物是人非,许多居住在中天原本的散仙因为毒疫死了一半,另一半也尽数堕落为魔域之人,仙不像仙,妖不像妖的,没有生计,没有本事,大多只能贱卖些往日值钱的东西。
释儿用值钱的东西和人换了个斗笠和粗布衣裳,用粗布条缠在‘巨阙剑’身上,挡住其光华。
他还换了些不起眼的女装,可常琴却怎么都不肯换,
不是他看不到常琴的辛苦,他原本以为她跟几日图个新鲜就回去了,自己也没想到她居然能坚持这么多天,不是他故意刁难,可是他们已经在中天乱转悠三日了还不得其入,原想着洌泫上神早知其它八座仙山好对付,唯独休与山最难寻,所以才给了三十九日如此宽裕的时间。
任务眼看就差最后一步,释儿心里就盼着常琴能乖乖回家,他拉低斗笠帽子,独自一人走入集市……
中天殿仍是高高耸立在轩辕丘上,乍眼看去,仍然一如往昔耸立在染霞泼血的夕阳中,拉近视线再看,街道两旁原本立着的楼阁早已不是当年模样,墙壁上随处可见的火烧痕迹,脚下石板路也已被魔域马蹄践踏得支离破碎。
释儿在一位摆摊的面前停下,上面摆放的一个小物件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对耳坠多钱?”
“客官能给多钱?”摊主佝偻的身躯套在大敞的衣衫里,整个人看起来像怎么都装不满的米袋子。
“你很饿?”释儿掏出个烧饼递给他:“吃吧,。”
摊主枯如树枝手如蜘蛛般迅速捕获猎物,他咀嚼得很香,连包裹烧饼的纸都吞进了肚子。
释儿等他平复完,问道:“这个耳坠,你是从哪里得的?”
摊主的声音比刚才有了底气,回答道:“前日,在轩辕丘东北方向的沼泽里捡到的。”
“除了这对耳环,你还看到其它什么?”
“魔域的军队,大约十几个人。”摊主脸上露出诡异窃喜的笑容,牙肉上还沾着烧饼渣滓:“还好我躲得好,要不就被他们发现了。”
释儿掏出两个珍珠放在他手心里,将耳环揣在怀里起身准备走。
“客官带上这个吧。”摊主递上一串玉兰花:“可以带给你好运。”
释儿接过,沉默许久,问:“多钱?”
“送的。”摊主倒是大方,说完就缩在衣服里,不动了。
释儿道了声谢,将玉兰花串子别在领襟上。
如果要说中天有什么能够让人留恋的,便是这每年三月满大街小巷的玉兰花香了,那也是释儿童年中最快乐的时光。
因为每到这个时节,未曲明就会摘很多玉兰花回来,裹上面粉上笼蒸,吃在嘴里香甜可口,在最困难的那些年月里,一年当中也就这个时候能吃上一顿饱饭了。
随着步伐玉兰花香就萦绕在鼻尖,也算是为这昏暗疮痍的中天留下最后一抹美丽的烟尘……
自从魔域接管了中天,就征发劳力将溱水和洧水之间百里之地打通为运河,以轩辕丘为原点,将中天划为四个圆圈,听闻这是为了方便魔尊巡视中天之地特意修建的。
这不!魔域千条巨型铁船依次排开正在宽2700丈的溱水中遨游,除了最前面的三艘护航铁船,最耀眼夺目的就是后面跟着的那艘雕栏玉砌的王船了。
大河两岸的悬崖峭壁上,清晰可见石缝上凿刻着四个拳头大小的圆洞,里面镶嵌着两米多长的石柱,这也就是所为的栈道。
这些栈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呢?据说是……
早早就有围观的散仙们站在大河两岸翘首以盼了,渴望一睹魔尊的风采,船的影子还没看到呢,先传来阵阵倔强有力的号子声,众仙齐齐向后悬崖上仰头看去,半身□的魔域纤夫就已经从他们头上的栈道一步一个号子地走了过去。
光脚踩在石头上发出的咯吱声让底下观摩的仙人们的脖子都跟着僵直起来,他们黝黑发亮充满力量感的肌肉让不少女仙都羞得捂住了眼睛,当然也有偷偷透过指缝看的,偷偷赞叹的。
魔域纤夫肩膀上绳索的另一头,魔域船队这才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