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晚宴大多如此,与平常无异,歌舞不断,
许久未露面的陆笛谦和祈月走进殿内,下意识地看向属于陆笙羽的席位,只见他身旁留有一个空位,眼中的失落浮现,一旁的祈月却是得意地在他耳边低语道:“怎么,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见到心上人,可她沒來,很失望吧,”
陆笛谦并不搭理她,径自往自己的席位而去,再次被无视,祈月气得要跳脚,可碍于众人在,不好发作,只好咬着嘴唇,闷闷过去,陆笛谦和祈月大婚一个月有余,两人却并未同房,祈月虽喜欢陆笛谦,但主动几次都遭到拒绝,受挫之余也变得退缩,所以大婚至今,两人只要一见面,就是争吵,
随着众人陆续进殿,一太监却走到陆笙羽身边,低语对他说了几句,陆笙羽面色一沉,却是起身走出殿外,只见陆子衿立在一旁正看着他过來,
本是关系亲密的兄弟,不知何时两人的视线中迸射出敌对的火光,陆笙羽刚走近,陆子衿将背在身后的手露出來,一个锦盒在他手中,这是陆笙羽亲手为皇上准备的新年贺礼,他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來了,从兰烟那里离开后,他特地派人找了一圈,无果而终,沒曾想竟在陆子衿的手中,
陆子衿将那锦盒递给他,嘴上却带着几丝谴责的意味:“五弟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落下了却不自知,好在太子福晋想起,托我带了过來,不然呆会众人给皇阿玛献礼之时,五弟岂不要尴尬,惹人非议了,”
陆笙羽并沒有接过锦盒,而是冷着眼问他:“她身子不好呆在屋子休息,二哥到底是有心了,竟特地去倚梅轩看望她,”
陆子衿浅浅一笑:“沒有,我们在湖边聊天时,她偶然记起我便随她一起去东宫拿了过來罢了,”
陆子衿与萧盈娣只是在湖边偶遇,况且他去倚梅轩在先,可他却将其颠倒,分明就是要让陆笙羽误会,而就现在的情况看,陆笙羽面色铁青,很显然是气到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全,紧得连青筋都暴露了出來,夜色太浓,掩盖住他眼底里深深的怒气,片刻之后,手指松开,陆笙羽伸手接过锦盒,皮笑肉不笑道:“有劳二哥特地走一趟了,”
说完,转身就走,
可他刚走出几步,就听得陆子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盈娣本性是个好姑娘,五弟不该不珍惜她,惹得她难过,”
脚步停下,胸膛里窜起一团火,陆笙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每个字:“她倒是很看重你,竟然什么都跟你说,”
陆子衿笑了笑:“太后已经不在了,她在这宫里沒几个能倾诉的,我自然愿意做她的倾听者,”
漆黑的眸子里似有狂风暴雨在翻滚,面色却平静地诡异,陆笙羽静立半晌,终是抬步离去,
那抹身影消失在转角,陆子衿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眼底的寒气反而越來越浓,这样一个披着温柔皮囊的人融在夜色中,就如同一个魔鬼,带着谜一样的心,让人不安,
他带进宫的随侍走了过來,疑惑地问道:“王爷,这玛瑙玉本是皇上命您、秦南王和太子殿下寻來讨兰嫔娘娘欢心的,王爷苦寻多日无果,将其占为己用,趁今晚奉送上去,不更好么,”
陆子衿笑意染满了夜色的寒冷:“你还真以为太子那么有本事,能在短时间找到这罕见之玉,兰嫔娘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是要玛瑙玉,而是助太子重获圣心,”
他虽在冷宫附近生活了十几年,听惯了冷宫那些女人的疯言疯语,可他却不傻,他要是将那块玛瑙玉进献上去,兰嫔娘娘自然找到了他的把柄,加之皇阿玛现在对兰嫔可谓是言听计从,她要是在皇阿玛枕边吹吹气,他的日子岂会好过,不过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亲手奉还玛瑙玉,才能真的打击到陆笙羽,陆笙羽是在乎盈娣格格的吧,
蓦然间,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蛋在他脑海中飘过,那瘦小的身子,却让他心中存有不忍,兀自陷入沉思,直到侍从叫了他多次,才反应过來,
陆笙羽回到殿内,脸色阴沉,冯雪担心他,多问了几句,他却是带着怒气冷声回她:“做好你的侧福晋,其他的轮不到你问,”
虽然陆笙羽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沒有去幽兰苑了,但他对她的态度也从未这么冷过,冯雪被他满眼怒火的眼神给震慑住了,仔细消化完他的话,委屈一瞬间袭上心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不让众人看到她眼中的泪水,然而泪珠却是一滴滴落下,在饭桌上摔得粉碎,如同她的心,
至今冯雪都不明白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陆笙羽在一夜之间对她的态度就來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将她从云端直直地抛向地下,在过去孤单寂寞的夜里,她总是翻來覆去地想着这个问題,却从未找到答案,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以为他带她來参见晚宴,表示他知道她的存在,之前还窃喜,眼下却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冯雪的视线落在陆笙羽的另一侧,兀自猜想,是因为姐姐沒來的原因吗,是不是姐姐來了,殿下就不会这样了,
有时候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可以折磨人的心智,就像现在,冯雪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