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笛谦果真是喝醉酒了。他本是今天的新人。本该收到旁人的祝福。他却发过來祝福别人。众人登时愕然相望。
萧盈娣不胜酒力。对于陆笛谦的敬酒她又难以推辞。余光瞥向身旁的陆笙羽。只见他已经端起酒杯。等着她一同举杯。看來她是指望不上陆笙羽替她挡酒了。暗自叹了口气。举起酒杯。三人碰杯。一起饮尽。
辛辣的酒水穿过喉间。呛得萧盈娣不得不掩嘴咳嗽。本以为喝完这一杯便沒她什么事了。谁知湛王爷竟站了起來。对着她亦是遥遥举杯:“以往臣与嫡福晋之间有过不愉快。今日这杯酒臣敬嫡福晋。就当是为过去的不愉快画上句点。嫡福晋觉得意下如何。”
萧盈娣打量着湛王爷。心中困惑不已。湛王爷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到底是什么目的。三年前她害得贤妃失子。代价便是整个睿王府。这样一个人怎会宽宏大度。与她冰释前嫌。萧盈娣侧目看向一旁的陆笙羽。只见他正忙着替冯雪挡酒。丝毫不曾关注她这边。
“嫡福晋难道不愿喝下臣这杯敬酒么。”
湛王爷的再次询问。更像是一种逼迫。抬眼扫视。只见与在座亲王对饮的皇上都忍不住将视线睇向他们这边。看來这杯酒是非饮不可了。
萧盈娣执起酒杯。与湛王爷遥遥一敬。面上淡然一笑道:“三年前是我不懂事。害得贤妃痛失爱子。理应是我先赔罪才是。沒曾想湛王爷心胸大度。不与我计较。这杯酒我敬王爷。”
语音刚落。仰头一饮。杯中酒水尽数吞入腹中。
在座的亲王大臣见湛王爷对萧盈娣敬酒。也纷纷对她举杯相敬。渐而渐之。数杯酒入腹。肚中似有大火窜起。烧到她喉间。干涩难受。胃里更是极其不舒服。望向席间的双眼恍惚迷离。人影重叠。使得整间屋子异常沉闷。索性陆笛谦即使救了她。那些亲王大臣才纷纷将重点从她身上转回到陆笛谦身上。
开席之后。陆笙羽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冯雪身上。萧盈娣也落得自在。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屋子。一出來。夜晚的冷风吹在身上。使得她醉醺醺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三分。
盲目地朝着瑶光殿外的小路走。回头看了眼殿内的喧闹声。萧盈娣分外难过。许是人醉后。心更加敏感。容易触景伤情。较之殿内的喧闹。她却感到一阵孤独。
走了一段距离。萧盈娣支开碧珠:“碧珠。你在这儿等我。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可是格格你现在喝醉了。奴婢怕你。。”
萧盈娣挥了挥手:“我沒事。”
冷风凄凄。夜凉如水。不管未來的路多么坎坷。路途中是否布满荆棘。萧盈娣都想将它们放在一边。此刻的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头有些微晕眩。脚步错乱。几次险些摔在石子路上。
踉跄着步伐。在昏暗的小径上走着。一不小心绊倒了路边躺着的一块石头。眼看着就要撞向一旁的石山上。但她未能撞上。腰间突然多出一只手紧紧揽住她。顺着力道跌进一个温暖的怀里。熟悉的气息瞬间萦绕在她周围。眼眶一红。怔愣之中不知作何反应。直到胃里有酸浊的东西涌上喉间。下意识地推开身后的人。蹲下身子。在路边吐了好一阵子。重吐几下后。胃里仿若被掏空了。虽然难受。但酒醒了不少。
缓缓站起身。身后的那人已经不在。只剩下她一人站在这昏暗的小径。忍不住凄凉一笑。今时今日她还在期望什么。不是很早就说过要放手吗。为何还如此贪念他的气息。
怅然若失地行到一个亭子底下坐下。高挂的红灯笼落下喜庆的红光。闭着眼睛。享受着这宫里难得的宁静。太过专注以至于有人过來还浑然不知。
“格格。來。喝点水漱漱嘴里的酸味。”一声温润的嗓音穿破寂静的夜空悄然落在萧盈娣耳边。恍若幻觉。
待到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一个茶杯时。她才发现并非是梦。原來他不是离开。而是去为她断漱口水了。满是创痕的心在一刻有了温暖的触觉。即便只是短暂的。她也忍不住想要抓住。
接过茶杯。将嘴里的酸浊残留物清漱干净。在抬头时。只见陆子衿手中多了一包东西。不待她细猜。就听得他说:“这是你最喜欢的奶酪糕。吃点这个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一瞬间。萧盈娣的心被暖流击中。眼中泛着潮湿。她曾经最爱吃的奶酪糕还有多少人记得呢。以前她阿玛作为出使西域的使者。每每回京都会为她带几分奶酪糕回來。可自打她阿玛被贬。她已经很久沒有再吃过了。
她会有如何大的感触。并非是因为重新尝到久违的味道。而是她以为并不关注她的陆子衿。却记得她的喜好。只可惜他们两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属。
敛去内心的汹涌澎湃。沉吟许久。才找回自己淡然的声音:“如今我不是睿王府的长格格。而是太子福晋。王爷不该叫我格格。”
拿着一包奶酪糕的手微微一颤。暗夜里看不清陆子衿的表情。良久。他将奶酪糕放在一旁。声音透着几分哀伤:“上次你说你要远离我的世界。你是认真的吗。”
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