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却步于窗外,屋内只留清烛冷照,影出唐如瑟若有所思的侧脸。
那张四尺丹就静静地躺在烛台下,剥去上层的画纸,下面的十二字清晰可见,而今夜,就是神秘人要求见面的日子了。
其实,唐如瑟大可不去赴约,但她心中挥之不去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这神秘人约她相见与唐绯衣有关。
唐绯衣,每一次想起这名字,她都能感觉自己的心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漫开一阵阵的酸楚,她明知不该再去想,可她却舍不得不想,舍不去完全放下那些带着淡淡甜蜜的回忆。
轻叹一口气,唐如瑟敛回纷乱的思绪,起身缓缓走到窗边,她的房间正对着唐家堡东南边角的塔楼,是以她一眼就能望见那里的情况,每每火色产生明灭变化的时刻就是守夜弟子换班的时候。
而她,正是要等待换班的间隙悄无声息地离开唐家堡。
她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曾几何时她也需要偷偷摸摸地走出唐家堡,可是一想到唐姥姥三番四次那样对待唐绯衣的态度,她实在不愿和唐姥姥禀告这件事,也免得多生枝节。
就在此时,远方塔楼上的火光突然变暗了一下。
唐如瑟即刻就反应过来,拈指打灭了桌上的烛台,趁着夜色肆无忌惮涌入的刹那,轻巧地翻窗而出,足下一个点跃,腾身间不忘往后一拂袖,将敞开的窗棂关拢。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就发生在刹那间。
唐如瑟往着东南边角直奔而去,她自信能在换班结束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越城墙,可惜事情的发展却不如她预想的这般顺利,就在她抵达东南边角的时候,赫然发现墙边还站着一个人。
唐如瑟眉心一紧,转头飞快地瞥了一眼塔楼方向,谨慎地寻了一个贴墙的阴影处,才慢慢缓下脚步。
那人似有所感地从阴暗处走出来,毫不在意地将容貌展露在月色下,瞧得唐如瑟眉心的紧皱不由加深,沉声问道:“唐子默,今天并不是你当值,是……姥姥叫你来的?”
唐子默赞赏地点头,“是老夫人吩咐我在这里等你,有几句话要我转告你。”、
唐如瑟心中咯噔一下,沉稳的面容依旧,但心头上渐渐涌起一阵怒意。这飞鸽传书是在她手上拆封的,那么唐子默能恰好在这里截住她就只有一个解释,唐姥姥事先知晓了飞鸽传书的事情,而后交代了唐子默暗中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曾几何时,她竟也沦为被监视的对象了?,!突然的震怒过后,唐如瑟只觉得一阵的可悲。
“若是姥姥要你拦下我,我劝你不必多费唇舌,今夜我一定要出去,等事情了结后,明日一早我就向姥姥请罪。”
说话间,唐如瑟向前走了几步,但挡在她身前的唐子默却没有一丝想让的意思,但同时,也没有一丝伸手相拦的意思。
只是在唐如瑟越过他身侧之际,唐子默悠悠开口,“老夫人说,唐绯衣已经不是唐家的人了,要你收收心不要再多理她的闲事,这次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唐如瑟的身影顿时凝顿,诧然地侧目望去,“姥姥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霎时寒了几分,“是不是在千石城的那一次,姥姥和顾晚凉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新的协议?”
突然间,唐子默朝着前方扬了扬手,而后才淡淡地回道:“老夫人要我带的话我都带到了,至于六姑娘还想知道什么,最好还是去请教老夫人,告辞。”
这番话无疑坐实了唐如瑟心中猜测,她抬眸瞥了一眼越来越深沉的天幕,心知已快近子时,只能暂按下那追根问底的欲/望,纵身一跃借着城墙之力攀到最高处,轻巧地翻越而下。
夜色弥漫,将歌乐山裹入一片沉眠的寂静中,处处只有树影漏下月色的斑驳,点缀起几许幽深来。
唐如瑟是临近子夜时分到的山脚下,偶尔有林风掠过她的颈项,撩起丝丝的凉意,而她却浑不在意地凝神静候。
突然间,她眸中绽起亮光,原来是林风将轻盈的脚步声送入她耳里,她要等的人到了。
只是当她转身望去,细辨出那褪去阴影的两抹身影,一丝惊异自她眼底飞掠而过,她没有想过来的人会是顾晚凉与夏暝色。
顾晚凉不是应该和衣儿在一起么,怎么会夏暝色一道出现在这里?她惊疑的眸光蓦然压到顾晚凉身上,却惊觉那人并无与她对视的打算,这令她又添上一份疑惑。
相比较顾晚凉的漠然,夏暝色却飘起一丝温雅的笑意,“劳六姑娘久候了,夏暝色深感歉意。”
唐如瑟勉强收回视线看向夏暝色,客气地一笑道:“我也是刚刚才到,算不得久候,未知两位今夜特意约我出来,是要与我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楚若在一旁听着,敏锐地觉出唐如瑟在说两位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似乎有意在暗示什么,莫非是指自己的避视太过无礼,于是她侧眸清冷地飘了一眼唐如瑟的方向,又渐渐地敛回投向别处虚空。
夏暝色一直留意着楚若的一举一动,见她如此不禁暗暗摇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