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紫莜给顾晚飞用的月见草份量较多,顾晚飞过了两日才悠悠转醒,而他苏醒的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蓝怀古的耳里。
那张写着消息的纸笺被他揉碎在掌心里,蓝怀古阴沉的面色里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十八年了,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黑影静静地候在阴影里,听着蓝怀古的声音倏然变冷,“是时候动手了。”
“是,主上。”黑影正要领命离去,却又被蓝怀古突然叫住,“你去通知夏暝色一声,到时候让她一道随行。”
他苦苦等待了十八年,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一切,是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的。
清烟袅袅,琴音幽幽。
琴绝纤指拨弦,时刚时柔的琴曲自她指下行云流水般滑出,于起承转合间不留一点凝滞。
自从江湖风传叶知秋之棺是架空棺后,她有感于不宜再久留观澜楼,于是就趁夜而出,回到了扬州思卿园,这几日,都与闲然的夏暝色一起,时而弹琴,时而作画。
而孟浮生这回也学乖了,不再大张旗鼓地发以飞花令传谕江湖来通缉她与夏暝色,转而暗地追访她们的下落。
一曲既毕,琴绝抬起头,掩面的那张银色面具冷色泛动,却因着这人温柔的眼神而笼上一层暖色,她看向坐在对面的夏暝色,欲言又止。
倒是夏暝色挑眉笑道,“表姐的这首曲子妙虽妙,可我总觉得里面少了一分淡泊之意,却多了些许的凝重,表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琴绝伸手接过夏暝色递过来的茶盏,那腾腾的热气似是迷蒙了她的眼前,却不知她心中一切皆明,“弦音若情思,心有所思,音就有所表,你既已听懂了我曲中之意,为何又要明知故问?”
“表姐又想要劝我放弃了?”目色似被这茶气熏染得有些朦胧,可再抬眸时,夏暝色目色冷锐,“有些事,岂是那么容易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表姐,我与你不一样,别人如此害你,你尚能宽恕了他们,这一点我是做不到的。”夏暝色缓了缓波动的心绪,“更何况,他们害的是我娘,只凭这一点,他们罪无可恕,。”
“可是他毕竟是你爹,即便他犯了天大的过错,我想姑母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见你们父女相残的……”琴绝紧着眉,她并非不记得夏家满门的血仇,也并非忘记夏暝色曾经吃过的苦,可夏暝色与蓝怀古始终血脉至亲,她只是不希望夏暝色因此背负弑父之罪。
“表姐你尽可放心,他这种人如何配我亲自动手。”夏暝色起身,走近琴绝,意味深长地说道,“他手上满是血腥,多的是人想要取他的命报仇雪恨。”
突然间,她伸指点在琴绝的面具,指尖落处正是眉心,令琴绝呼吸暗暗一紧,“表姐,不要欺负我看不见,我不喜欢你皱眉的样子。”
指尖轻动,夏暝色似乎就要这么隔着面具揉开琴绝眉心的愁绪,“表姐你不要忧心我的事了,我自有分寸。”
“咳咳……”突然间响起的轻咳声打断了这对表姐妹之间略显暧昧的气氛,迎着两人投射而来的目光,那迦揉了揉鼻尖,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到琴绝身上,“我可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雅兴的,是蓝老爷有话要交代你,我就是来跑跑腿的。”
这个你自然指的是夏暝色。
夏暝色心中了然,蓝怀古不止对她,对琴绝,甚至对那迦都怀有戒心,这话肯定不是他直接告知那迦来转达的,怕是那迦从黑影那得了消息,又想见琴绝才会来的吧。
那迦好不容易将目光转向夏暝色,随即却不自然地别开眼,那种看穿他心思的眼神真真令他不舒服,“蓝老爷让你跟着一起行动。”
“顾晚飞的病才好,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夏暝色冷嗤一声,“不过他还真是多心,这种时候都不忘要防着我。”
那迦不以为意地调笑道,“谁让你喜欢顾晚凉呢,他自然是要多防着你一些的,免得你在背后坏了事。”
琴绝看着幽深飞入夏暝色那温凉如水的眸中,心中不由轻叹,她何尝不知夏暝色的心思,她是要那些对不起姑母的人都付出代价,蓝怀古,顾晚凉……这些人,夏暝色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到顾晚凉,琴绝只觉心中顿时一紧,暝色,希望不是表姐多想,希望你对那人一直能如如你所言的不曾用心。
“晚儿,师父说晚飞的旧疾差不多已经好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只要多加调理就会好的,那接下来我们要上哪儿去,是不是要再去一趟秋水山庄?”
水云洞天并无多余的空房,于是莫紫莜理所当然地将顾晚凉与唐绯衣安排在一间房里。虽说这不是第一次与顾晚凉同床共枕,可看着那张床,她的心底就不由自主地骚动起来,脑海中时不时地冒起一些片段来,为了转移自己的心神,她只得寻些话题来说。
顾晚凉奇怪地看着她,“怎么想到要去秋水山庄?”
唐绯衣露出不解的神色,半晌才讷讷道,“那个秋水山庄的韩庄主不是号称武林仲裁,既然你被冤枉弑师的事情有了眉目,不是该去找他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