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那么俏生生地立在那儿,火光映衬下,她眸中的光亮也随之一明一暗地跃动着。
唐绯衣只觉得自己等了许久,顾晚凉才飘忽将视线投给了自己,那眼底的幽冷像是夜色溶化而成,却又更深沉上几分,若说这幽冷有十分,那其中一分是犹疑,二分是空茫,三分是孤傲,四分是清冷,直瞧得唐绯衣心底一点点地渗出刺痛。
若不是自己还一手扶着阿凝,她真会不管不顾地冲过去紧紧地抱住顾晚凉,将这个让她心里发疼的女子狠狠地搂入怀中,用自己将她温暖。
顾晚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可捉摸地飘渺,“阿凝姑娘,你说的那个山洞在哪儿?”
“哦,山洞啊……”阿凝慌乱地收回偷瞄的视线,“山洞就在夫妻树的后面,绕过树就是了。”
阿凝的话音才落,顾晚凉纤柔的身影便飘然而动,直接掠过夫妻树进入了后面的山洞,等唐绯衣扶着阿凝走进山洞的时候,顾晚凉已经生好了火堆,自己则背靠着石壁闭目打坐。
唐绯衣不得不暂且压下满心想对顾晚凉说的话,先将阿凝扶到火堆边,半蹲着替她检查了一下扭伤的脚,见扭伤得并不严重,本来想帮阿凝揉一揉活一下血,却被阿凝羞涩地拒绝了。
唐绯衣站起身,目光很自然地飘向顾晚凉所在的地方,从她的神色来看,似乎已经入定了,不由暗叹了一口气,走到顾晚凉正对面的石壁前,缓缓坐下,将自己的背靠着石壁,这样她一抬眼便能看见顾晚凉了。
阿凝处理完了自己的脚伤,和唐绯衣轻声打了个招呼,就近在火堆边靠着自己的背篓,缓缓陷入睡意中。
唐绯衣最后深深地凝视了顾晚凉一眼,才合上眼眸,在陷入沉沉的睡眠前,她暗暗想道: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心里的这些话同顾晚凉说了,好看的小说:。
火堆上的火焰跳动着,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声,交错着三人轻浅的呼吸声。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唐绯衣与阿凝都已经沉沉睡去,顾晚凉却轻轻地睁开了眼睛,那一抬眸,唐绯衣的身影便径直落入她的眼底,心中微微生出一丝恼意,这人连睡觉都要选在她的正对面,为何要这样逼着她呢?
唐绯衣的情意,她瞧得分明,她自己的心意,她也看得透彻,可是就算她们两情相依,真的便可以在一起了么?顾晚凉的目光一瞬未转地落在唐绯衣的睡颜上,对于这份感情,她心底始终有一种无法确定的感觉。
适才她只是假装入定,可心中一直都难以平静下来。顾晚凉敛眸沉思了片刻,轻然起身往山洞外走去。既然心仍是不定,不如外面练一练剑。
顾晚凉并非圣人,她亦有烦心的时候,通常她都会选择去练剑,练剑需要她高度集中注意力,这样她才能心无旁骛,等到练完一整套墨痕九重剑法,她的心也恢复平静了。
顾晚凉悄然来到山洞外,只觉得眼前蓦地一黑,那两株大榕树用偌大的树冠挡住了月光,将洞口笼在一片漆黑里。
她手腕轻动,水袖微荡,剑光清芒自袖中腾起,滑落到掌心,凝成三尺秋波,她轻轻握紧剑柄,向前一指,碧落余情剑惊鸿再现,撕裂了洞口的黑暗。
剑芒敞亮,让她低视间将脚下一览无余,这夫妻树果然不负夫妻之名,即便是落下来的阴影,都是交缠在一起,正像极了夫妻牵手而行不松不放。
顾晚凉的思绪不禁为之牵动,她想起了在渡头上唐绯衣拉着她的手,仅是那么一想,便觉得手心中突然灼烫了起来,差一点都握不住碧落余情剑了。
她心中凛然,当下不再多想,翩然飘离洞口,落到了夫妻树前。她手腕一抖,碧落余情剑向前一递,凌空点出起点点清光,顾晚凉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旧的剑光还不及消失,新的剑光已经暴起,清亮中带着微碧的剑芒萦绕在她的周身,仿佛是一大群萤火虫被她的剑舞所吸引,纷纷涌来,密密实实地将她裹在其间,绕之起舞。
猛然间,顾晚凉顿止身影,手腕一个翻动,笼罩其身的清芒瞬间破碎,一道剑影凌空而现,径直从上向下劈下。
夫妻树被强大的剑气一震,粗壮的树干颤动不已,枝头上的树叶止不住地“哗哗”狂落。
顾晚凉收剑,凝眸望去,只见她刚才的一剑斩落之处正是两株大榕树的中间位置,那彼此交缠在一起的树枝被齐齐切断,连那本来树干之间细不可见的缝隙似乎都扩大了一圈。
眼见自己的一剑斩断了夫妻树之间的“牵手”,顾晚凉的心中百感交集。她莫名地觉得她与唐绯衣就如同这双生的两株大榕树,自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两个人的命运就此交缠到了一起,待到醒悟时,却已经交缠至深,难分难舍了。
可刚才的那一剑毕竟还是能斩断这夫妻树之间的联系,顾晚凉不禁幽幽想到,她是否也可以挥剑斩断她与唐绯衣之间的纠缠呢?
突然间,一阵深沉的倦意爬上顾晚凉的心头,她掌心轻覆,让剑芒渐渐地消失在水袖的深处。也许她真可以一剑劈开两树的相依,可在这土地深处,这两株榕树的根须必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