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凉僵直着背脊,一直保持着后背抵着船板的姿势,静默得恍若石雕。两人离得太近,她担心自己微微的一动就会与身边的那人再有接触,可她不曾料到,从唐绯衣身上散发而出的炙热的温度将周遭的空气都烘热了几分,让她每一次呼吸时盈满鼻间都是那人的气息。
有人说,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让自己的脑海放空,不想心才会慢慢平静,可这说话的人不知道的是,埋葬在心底深处的记忆也喜欢在这个时候悄然袭来。
鼻息间这种灼热的感觉竟然如此的熟悉,仿佛时间又倒流回古墓的那一片黑暗中。
那时,曾有过那么一个人与她“耳鬓厮磨”,灼热的气息从那人口中轻吐而出,飘飘柔柔地轻落在她的脸上,落下似乎是未灭的火种,将那人的灼热一点点地渗入她的肌肤里、血液里,引燃了她体内奔腾的热力。
那时候,那人是离得如此之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绵绵而不可分割。
不知何故,那人突然微微地抬起头,从高处俯视着她,目光里跃动的烈焰火热得好像是要将她灼烧殆尽,让她的心忍不住地跟着那人的节奏剧烈地跳动起来。然后,那人微微地俯□,低头……
不!
顾晚凉猛地咬住下唇,唇瓣上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的神智恢复了稍许的清醒。为何她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个亲吻,是因为已经情难自禁了么?
她眸中的迷离逐渐剥落,心也像是被剥落了最坚固的外壳一般,泛出浓浓的苦涩。
“公子,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红,是不是不舒服?”阿凝清脆的嗓音响起,打破了顾唐两人之间徘徊不去的暧昧气氛。
“啊,你喊我啊?”唐绯衣正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冷不防被阿凝这么一问,不由失声叫了出来,引得那些苗人纷纷用厌恶的眼光瞪了她一眼,好看的小说:。
“公子,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我看你的脸红得好奇怪?”阿凝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唐绯衣,轻声又问了一遍,惹得一边的蒙戈心中郁闷至极。
唐绯衣偷偷地抬起眼角瞄了顾晚凉一下,见她仍是偏着头,视线落在另一侧,似乎没有转眸望向自己的打算。
人家苗人小姑娘才认识多久啊,都知道要关心我这个恩人脸色不对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偏就你不闻不问的,难道是因为刚才抱了她那一下生气了?唐绯衣闷闷地想着,余光扫见阿凝目光清亮地注视着自己,连忙用微凉的手背贴上自己的脸颊,想要降低一些其上火热的温度,眼珠一转,信口胡扯道:“是有些儿晕,可能是坐船的关系吧。”
其实,在听到阿凝问唐绯衣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顾晚凉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转眸望她,可心底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冒了起来,喝止了她的这种冲动,两个念头在她的心底纠结不休,最终还是理智略占了上风,她倏然扣紧身侧的船板,将那种冲动死死地压了下去。
可当那人的视线点在自己身上,又有些失望地移开,再听到她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着她大概是晕船了,顾晚凉终是勉强不过自己的心意,转眸望去,见那人的脸颊红得确实有些异常,眉心不由拢紧,凝声道:“你是怎么了?”
大概是沉湎于自己的情绪中太久,顾晚凉甫一开口的声音微微带着点低哑,不过她很快地就将这种低哑掩饰了过去,并未让唐绯衣听出异样来。
唐绯衣的心中瞬息间转过千百个念头,蓦地一个念头浮起,让她感觉自己还发着烫的脸颊又烧了起来,只是这一点变化旁人却不易发现。
厚不下脸皮套不住媳妇,她要主动一些,慢慢将冰山融化。唐绯衣暗暗给自己鼓劲,心一横,牙一咬,装出一副晕乎乎的柔弱样,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晕船,船怎么晃得这么厉害,我好晕,我想,我想靠一靠。”
这是唐绯衣第一次壮起胆子主动去亲近顾晚凉,心中实在紧张得厉害,手攥得紧紧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她始终有些担心,如果她一下子靠过去的话,顾晚凉说不定会一把将她推开,于是她缓缓地倾身,将头慢慢地一点点地挪近顾晚凉的肩膀,直到头真的枕上了那人的肩膀,唐绯衣那颗一直砰砰直跳的心非但没有缓下来,反而跳动得越发起劲了。
顾晚凉只觉得那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由呼吸微窒,她明知自己该推开唐绯衣的,可视线缠绕在那人小心翼翼的动作上,心突然就软了下来,任由那人一点点地逼近自己,直到那人的脑袋轻轻地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扣在船板的指尖猛地一用力,似是要将那船板捏断。
唐绯衣觉得自己的触觉从未如这一刻那么灵敏过,在她靠上顾晚凉肩膀的那一刹那,那人的肩膀明显地一僵。她敛下眼,继续装着昏沉的模样,可嘴角不自觉翘起的那一抹弧度早已将她心中的喜悦出卖。这一刻,她真的感觉到顾晚凉对她,真的是有感觉的。
渡船驶过了湍急的河心,又平稳地行驶了一段时间,终于在“砰”的一声闷响中靠了岸。
船夫一撩布帘,探了个头进来,叫嚷道:“到岸了,你们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