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们领命,争先恐后地朝两人扑来,生怕动作慢了就显不出自己的忠心,而原本站在顾唐两人周围的人,无论是汉人还是苗人,看向他们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一些同情或惋惜,但心中又怕惹祸上身,纷纷抽身往旁边避退开去。
苗女阿凝忍着手臂上的疼痛,从地上撑起身来,见家丁们气势汹汹地逼近自己的救命恩人,眼中盈满了担忧。
唐绯衣估量了一下形势,这些家丁也就会一点儿皮毛功夫,她虽然换了个身体,但是拳脚功夫还在,对付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她飞快地看了顾晚凉一眼,压低声音求道:“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你出手,你快些松开手,让我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顾晚凉冷眼打量着唐绯衣那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心底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指尖轻轻一颤,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遂了唐绯衣的心愿,抽手而回。
唐绯衣肩头上的压力一失,立刻往前跨出了一大步。明知顾晚凉比自己厉害上几十倍,可她偏偏控制不住地想要将她护在身后,这几乎都快成了她的本能了。
顾晚凉并不想为唐绯衣牵动心神,她勉强移开关注的视线,可余光仍是迟了一步,扫见了唐绯衣那自然至极的跨前一步,心底那消歇下去的怒气似乎有了蠢蠢欲起的趋势。
“呦,这回还是个练家子呢。”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句,家丁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在他们眼里,唐绯衣柔柔弱弱的,十有**是那种只会些花拳绣腿的娇气公子。“练家子才好,咱们少爷还没尝过这味道呢!”不知又是谁嚷出了这么一句,家丁们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李长吉淫邪的目光一直纠缠在唐绯衣脸上,家丁们的调笑似乎正中他心意,那望向唐绯衣的目光变得更加露骨,。
唐绯衣心中的火噌噌噌地将往上窜。她打到了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无耻下流的人,等料理完了这群助纣为虐的家丁,一定要把这个胖头揍成猪头不可。
她心中才是一个念头闪过,可有人却先她一步出手了。
顾晚凉眼色倏然一凛,冷厉如刃,水袖不着痕迹地轻轻一飘,澎湃的气劲像潮水一般从她的袖中涌出,呼啸着奔向家丁们,气劲之强,仿佛是将满心的怒意都发泄在其上。
家丁们冲到半途,渐渐觉出一些不对劲来,四周的空气似是凝滞起来,让人生出一种越来越难以喘息的沉闷感。
明明前面什么都没有,可再踏前一步,却觉得自己好像根本不是立足在地面上,而是置身在大河里,翻涌的波浪猛地冲向他们……等他们回过神来,唯一的感觉是胸口上好像被千斤重的大石重重砸过一般,痛得他们连发出“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长吉脸色骤变,他看到的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家丁们跑到一半,突然就止步不前,不仅如此,还一个接着一个地飞了回来,堪堪都摔落在他的脚边上,有的直接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剩下没有昏过去的,都捂着胸口光张嘴不出声。
他的第一反应是苗人下蛊了,但是转念一想,那些苗人纵然恨他入骨,也是不敢动他分毫,那又会是谁在暗中捣鬼呢?应该也不是那些商贾,那些人都是些怕惹事的胆小鬼,怎么可能突然间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和他作对。
难道是那个绣花公子,可刚才自己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身上,他都没有动手,应该也不是他。李长吉思来想去的,最有可能捣鬼的就是他了——那个站在绣花公子身后,同样一身月白色衣裳的公子哥了。
他眯起眼睛,将目光从唐绯衣脸上跳开,往旁边挪去,等待他的是一道绝冷的目光,冷入骨,寒透心。
李长吉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可浑身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想跑,可双脚因为过度的害怕完全动弹不得,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他就快要死了。
“晚凉,不要!”
唐绯衣离顾晚凉最近,那种冰冷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让她也忍不住狠狠一颤,不仅是因为感觉到冷意,更是因为她感觉出顾晚凉的杀意。
她是讨厌这些人不假,也很想将他们好好教训一顿,可是在感知到顾晚凉的杀意后,她忽然间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顾晚凉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原来唐绯衣在自己心目中如此重要了,她竟然会因为那些流氓对她邪念而愤怒到失去理智,甚至想以杀止愤。原来这一段时间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是因为明白自己根本舍不得将唐绯衣当成陌生人对待,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地催眠自己只要将她当成普通朋友便好。
可当今日的事情发生后,将她粉饰天平的假相彻底破碎了,这一刻,顾晚凉突然有些茫然了,她不确定她接下去要怎么做才能真正管住自己的心。
唐绯衣虽然不知顾晚凉心中的百转千念,可还是捕捉到她脸上那一刹那的茫然无措,心一下子就疼了。她印象中的顾晚凉何曾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她总是清冷地傲视一切的,她习惯了这样的自己,而她身边的人也习惯了这样的顾晚凉,忘记了她也会有茫然的时候,这时,谁又能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