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暝色清浅一笑,轻叹道:“诛心掌下从无生还,墨敛冰既然能开此先例,这迷踪山当算得上是他的福地,必当无恙。”
顾晚凉目光微动,透出些许的寒意来。夏暝色话中的深意她岂会不明——阴阳脸熟悉迷踪山的地形,行踪鬼魅不定,难保什么时候就会折返回来再施以突袭,好在他只有一个人,以她之能要护住她们三人的平安并不是难事。
在这迷踪山上尚称得上安全,可是等她们到了山下呢?她心中微微一抽紧,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山下不知又有多少人在暗中窥伺她们,她可以不惧明枪暗箭,却不得不顾忌敌人的人数优势。现在敛冰重伤在身,唐绯衣又不晓武功,一旦交手,她怕是护得了其一便顾不了其二,但这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她都不希望也不允许发生任何的意外,到时候取舍之间,尽是左右为难之事。
但,如果有夏暝色从旁相助呢?
这个念头像是有人将一颗小石头轻轻地投入她的心湖之中,荡起细细的涟漪。顾晚凉转回身,只余下一个侧面对着夏暝色,淡声道:“敛冰的伤势不宜久拖,现在我就要为他运功疗伤,未知夏姑娘可愿意为我护法?”
唐绯衣正站在墨敛冰的床头边,是以顾晚凉转回视线的时候目光很自然地从唐绯衣身上一掠而过。
她在揉肩?顾晚凉眸光流转,飘过的目光又不着痕迹地往回移去,在唐绯衣正揉着的肩膀上停住,眉心微微地皱了一下。这人有时当真呆钝得很,难道忘记了她身怀武功,根本不需她的帮手,一个人将敛冰扶到这儿都是绰绰有余的么?
顾晚凉从不曾想过唐绯衣对她存的是非一般的心思,只道这人的帮手又是出于那一副天生的热心肠,腹诽唐绯衣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若非这人义无反顾地替她吸出毒血,她那时便已毒发身亡,怎么会还好端端地站在此处!
感动的余劲尚未褪去,她的眉心却因为下一个念头的跳出而倏然紧上了一紧。若不是这人体内被种了蛊毒,阴差阳错之下化解了剧毒,只怕早已毒发而亡。一思及会是那样的结果,她心中便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意,混杂着更莫名而起的心疼,这人便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一刻么?
可惜唐绯衣的一颗心正泡在又酸又涩的醋缸里,低敛着双眸未能瞧见顾晚凉的神情,而顾晚凉也是将视线胶着在唐绯衣的肩头,飘远了神思,若是此刻,两人能对视一眼,也许便能从彼此的眼中读出某种情意,恍然彼此的心意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这一眼之差,难道又要错过许久么?
夏暝色眼底似有一丝喜色流动,但落到顾晚凉身上的目光却变回往常的清清淡淡,应允道:“自当尽力。”
唐绯衣闻言,匆匆抬起眼来,可是顾晚凉的目光也移到了墨敛冰苍白的脸上,在唐绯衣看来,顾晚凉像是一直注视着墨敛冰,视线不曾挪开过片刻,心头不由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这时候,她真的需要做些什么事情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否则再瞧着顾晚凉对墨敛冰的好,她真的会忍不住的。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一句话出口,声音是她没有想到的低哑。
夏暝色那清淡的目光让顾晚凉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她有任何的一个微动都会让那双眼睛瞧了去。她只是坐到床边,伸手将墨敛冰扶坐起来,动作停顿了一下,淡淡地回道:“我们需要清水,你能帮忙去取一些来?”
唐绯衣如释重负,她总算有点事情能做,能不用再呆在这里看这些让她心生痛楚的画面。她默默地转身离开房间,往后面的厨房走去。
顾晚凉恍若未觉地继续自己的动作,自己坐到墨敛冰身后,气提丹田,将真气凝于双掌之上,轻缓地按在他背上,甫一接触,只觉得指尖微微一颤,她能感受到墨敛冰体内散乱的真气在激荡。
她缓缓地闭上双眼,开始专注地为墨敛冰运功疗伤。
夏暝色绕开床榻,缓步行至窗前,伸手将木窗推开,视线随之飘向窗外,外面缠绕着迷雾的林子像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竟让她一看而入神,不愿挪开目光。
唐绯衣刚走进厨房,便有一抹清幽的茶香窜入鼻中,她循香看去,只见矮桌台上端放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上摆着一套精致的陶瓷茶具,小巧的茶杯盈着三分之二的茶水,泛着淡淡的碧色。
目光顺势而下,她看见矮桌台的旁边是一把木凳子,而凳子之前摆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之上放着一个铜壶。
这些都是寻常摆设,唐绯衣只瞟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搜寻起四下能存水的大容器来。厨房的空间并不大,她很快就看见灶台后面放着一个罩着木盖的水缸,可是脸盆之类的又放在哪儿?
她又将目光移到厨房里惟一的木柜上,走到木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杂七杂八地放了很多东西,突然一抹晶莹的碧色划过她眼前,她好奇地拨开柜子上层堆着的杂物,露出了那抹碧色的真容,原来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玉杯。
唐绯衣心中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她是外行人都能感觉出这只碧玉杯价值不菲,何以会被人放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