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无可避,唐如瑟索性闭上了眼睛。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排山倒海的剑势在她的左肩处突然沉滞不动,仿佛是执剑之人在思考这一剑是否该落下去,下一刻,她感觉到肩头上被剑尖轻轻一按,那种轻,就如同羽毛落在肩膀上的感觉。
唐如瑟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疾风已然从身侧滑过,扑向唐绯衣的方向。离唐绯衣较近的钱良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迎面袭来,逼得他只能后退几步逃离这气流圈,眼睁睁看着顾晚凉一把扣住唐绯衣的肩膀,足不点地地顺势带起她往前掠去,其动作之快,只在一刹那间。
钱良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大喊一声:“九姑娘被顾晚凉抓走了。”
仿佛接着他的话顺下去,顾晚凉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很难察觉的笑意,飘渺而动:“九姑娘我请走了,如有机会,很欢迎六姑娘来喝一杯喜酒。”
唐如瑟被她一语惊醒,凝目望去,顾晚凉与衣儿仍在她目力范围之内,毕竟顾晚凉带着她减缓了速度,又是以后背朝向她,她现在出手,大概仍有八分把握可以击中顾晚凉,其他书友正在看:。
时机稍纵即逝,本就容不得唐如瑟多想,但她偏偏敛下眸子,状似沉思,片刻之后,恍有所决,右手一引,将朱春原来那匹马引到自己面前,轻巧地翻身上马,冷喝一声:“我们快追!”
“是。”钱良应声道,心中有些奇怪,但他还是不迟疑地飞扑到马车边,很快地解了栓马的马套,正欲飞身上马,这才恍然刚才他在奇怪什么,原来是他一直都没有听到朱春的声音。
“朱春,你……”钱良看向朱春所在的方向,剩余的话却哽在喉咙中,再也吐不出来。只见朱春神情古怪地垂眼盯着自己的喉咙,双手紧紧地捂在那儿,但指缝间止不住地冒出鲜血来。
钱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禁不住一股寒气上涌。一剑破喉,顾晚凉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的这一剑?他后怕地想到:幸好自己管住了嘴巴,没有出言折辱顾晚飞。
唐如瑟也瞧见了朱春的死状,眉心忽而一跳,不忍再看,缓了口气,冷静地下命令:“钱良,你先折回秋水山庄将这件事禀告四叔,由他定夺。我顺着这个方向追上去,沿途自会留下记号。”说罢,一甩缰绳,朝着顾晚凉方才离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钱良与朱春是多年的好兄弟,自然不愿见他曝尸荒野,哀叹了一口气,将他的尸首扛到马背上,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马,牵起两匹马的缰绳策马朝着秋水山庄的方向奔去。
“莫姐姐,这里就是十里长亭。”路过古道边的石亭,顾晚飞瞧了一眼,勒住缰绳,转头看莫紫莜,见她并无意停马下来,不由奇怪地说道,“我们不是和姐姐约好了在这里碰面的么?”
莫紫莜是故意视而不见,但听顾晚飞这么一提,慢悠悠地勒住马,侧过脸来横了他一眼,挑眉道:“等她做什么,她又不和我们一道回水云洞天。”
“姐姐是不去,但是唐姑娘要和我们一道回去呀。”顾晚飞不解地看向莫紫莜,她不是这么没记性的人啊,“莫姐姐难道忘了?”
“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那徒儿还是跟着顾晚凉多去江湖上走走长长见识吧。”莫紫莜眼珠一转,“你姐姐现在还是武林公敌,到时候要是被人追杀受了伤什么的,还要靠我徒儿救她呢。”
顾晚飞顺着她的意思那么一想,觉得莫紫莜说的也在理,但他始终有些安不下心来,“要是姐姐到了这儿不见我们……”
莫紫莜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嗤笑道:“你是真不明白是假不明白呢,你以为你姐姐要唐绯衣跟我们回水云洞天真的只是为了让她能好好跟我学习医术么?恐怕她想的是趁机让你们多相处,好培养感情吧。”
顾晚飞闻言皱眉,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他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姐姐还在想着撮合他和唐姑娘。他轻叹一声,看来他要找机会和姐姐说明白,他不愿意娶唐姑娘根本和他的病无关,他心中已经住了一个人,怎么能去娶其他女子呢。
莫紫莜见他脸上神色变幻,知道他守约等顾晚凉的心意已经动摇,加把劲催促道:“晚飞,你再犹豫下去,顾晚凉可要到了,到时候你想推都推不掉了,就等着和我徒儿日久生情吧。”
顾晚飞看了莫紫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半响才颓然道:“只能这样了,莫姐姐,要不我们在这里留个信只说我们先走了,免得我姐姐忧心。”
莫紫莜点点头,扯了扯缰绳调转马头,往石亭边走近了些,从腰间取出一柄飞刀来,刷刷在石亭的柱子上刻了几个字,刻完收回飞刀,小心地放好,回头对顾晚飞道:“这下你满意了?可以走了吧。”
顾晚飞点头,等莫紫莜调转马头,一扯缰绳,跟在她后面,驱马前行。
因着这么一个小插曲,等顾晚凉带着唐绯衣赶到十里长亭时,并没有见到莫紫莜与顾晚飞的身影,只看见刻在石柱上的留字,好看的小说:。
顾晚凉脸色微沉,抬手按在刻字上,掌心运起真气,顷刻间,那些刻字被她生生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