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修眼中精光一闪,想到来人便是墨敛冰这个可能性,他全身的热血不禁为之一沸,酒虫的诱惑似乎也淡了不少,指尖缓缓地离开了腰间的葫芦,全神贯注地戒备起来。
他曾经与墨敛冰搭档出过一次飞叶令的任务,对彼此也算知根知底,他清楚墨敛冰正等着他率先出手,暴露了藏身的方位,可他也不是蠢人,墨敛冰来迷踪山无非是要求见“神铸”上官也,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与他无休止地对峙下去,他只需静心等待墨敛冰心焦而动,到时再施出“风雨八方”一举拿下墨敛冰。
正在这时,暗夜里有一道模糊的黑影朝着他所在方向扑来,司徒修冷笑一声,双臂一抖,眨眼间八枚六角菱形的飞镖滑到他掌中,每只手上各捏了四枚。
每次他出任务时,都会事先在双臂上紧紧绑上两卷鹿皮,每卷鹿皮自上而下开了四个小袋,每个小袋中都装了四枚淬了毒的六角菱形的飞镖。也就是说,除了他袖中一直暗藏的六枚飞镖外,这次他还带了三十二枚飞镖,够他出手四次“风雨八方”。
他一声低喝,侧身飞出,手腕微动,八枚飞镖瞬间同时打出,好看的小说:。八枚飞镖在他胸前组成一个小型的八卦,八卦在飞袭的途中逐渐变大,几乎可以将一个人在几秒反应时间内上下左右的行动范围都笼罩于飞镖阵下。
若以为“风雨八方”威力仅此而已,司徒修也不必位列观澜楼九堂堂主之一了。仔细观之,便会知道每枚飞镖在空中划出的是一个半椭圆的弧度,意味着在八卦阵撑大最大半径的时候,倾向外的飞镖陡然间诡异地变向,改为倾向内飞行,飞镖之间似乎有默契一般,在向着中心点聚拢的瞬间,速度有先有后、有快有慢,最终会形成八枚飞镖在一条直线上的状态,后一枚轻轻地撞击着前一枚,如此叠加之后,飞在最前头的那一枚飞镖就会速度加倍,是以,用疾退的办法想避开“风雨八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司徒修一击得手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跃上眉梢,一丝惊恐已从他眼中流露出来。“风雨八方”全数穿透了那道黑影,可惜,那道黑影并不是真的人影。
八枚飞镖逐一落到地上,那道黑影也随之轻飘飘地掉落了下去,竟只是一件黑衣而已。
他向左飞身扑出,整个右侧全部露空,这么一大个破绽墨敛冰岂能轻易放过,他听风辨位,也不见他手中有何动作,那柄飞刀已然射出,拐弯绕过挡在前面的树,绕了大半个圈子射向司徒修的右侧。
最终,还是轻微的风声救了司徒修一命。司徒修右脚踏在左脚脚面,在半空中借力硬生生做了个横向侧翻的动作,那柄飞刀几乎贴着他起伏的胸腹部飞过,他微微偏头,任由飞刀擦过他左侧脸颊,削落左鬓的一束黑发。
司徒修狼狈地滚落在地,在向后翻滚的过程中,他仍未忘记从鹿皮口袋中抖落八枚飞镖,双手一震,又是一击“风雨八方”打出。
只是,暗器高手之间的比拼,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司徒修一步错,便步步皆错,他这一招“风雨八方”甫一出手,便知自己又错了一次,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墨敛冰的另一柄飞刀早已贴着地面低飞而来,等他发现时,那柄飞刀正好正面地穿过了他的喉咙。
喉咙被洞穿是什么样的感觉,司徒修终于尝到了,只是他再也不能说出自己的感受了。他仰面躺在地上,睁大着眼睛,涣散的眼神投在半空中,入眼的仍是那夜幕里的薄雾,茫茫一片,他伸手挣扎着想去抓挂在腰间的葫芦,指尖刚刚触到的一瞬间又无力地垂落在地。
墨敛冰沉默地从树干后面走出来,缓缓地走到那黑衣落地的地方,停步,弯腰将黑衣拾起,轻巧地一抖、一扬,又将黑衣穿回了自己身上。
他走到司徒修身边,单膝一屈半跪在地,抬手覆在司徒修兀然睁大的眼睛上,轻轻地往下一带,阖上了他的眼睛。
观澜楼楼规第一条,忌楼中兄弟相残。今日,他算是犯了楼规了。
墨敛冰的手跃到司徒修腰间的酒葫芦上,略一停顿,仍是解开了麻线取下酒葫芦,刚一揭开盖子,一股清香从葫芦中飘了出来。他漠然地将酒葫芦里的酒尽数洒在司徒修身边的地上,直至滴尽最后一滴酒。
墨敛冰轻轻地叹了口气,正要起身时,目光却瞥见司徒修袖间露出了一角纸片,他捏住纸角取出,展开一瞧,不由面露喜色,这分明是一副迷踪山的地图。
这副地图画的简单至极,根本没有点出上官也的居所所在。墨敛冰细心地专研了半天,终于让他从中瞧出一点蹊跷来——这纸片上画笔流利,波浪起伏的曲线代表的应该是山中溪流之走向,在那条曲线的一侧留有一个墨点,初时他也以为这墨点是画笔走墨所致,现在他才发现这墨点根本是画图之人有意点上去的。
隐居山林,自然是选择近水而居了。
墨敛冰想起当时他以听觉探听方圆的情况,确实有听见过潺潺的流水之声,他沉下眼,细细地又回想了一番,那水声的位置似乎在西北方向。
墨敛冰小心地收起纸片,站起身来,垂眸又看了司徒修最后一眼,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