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凉被姜淮一推,撞入唐绯衣怀中,迷蒙的神智顿时一清,这金龙的血瞳竟有魅惑人心的异能,难怪方才她失心般地愣在原地,想到刚才的危急,顾晚凉仍心有余悸。
后怕才过,顾晚凉只觉得手臂微痛,竟是被唐绯衣紧紧地圈在怀中,唐绯衣带着一丝哭音不住地呢喃着,吐出的热气尽数喷在顾晚凉颈项的肌肤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唐绯衣。顾晚凉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有一股暖流滑过心底,眼眸一敛,默许了她这般放肆地搂着她,也许只一刻便好。
“砰”的一声沉响,姜淮挥出的拳头重重地砸在金龙的身上,用尽力气大声喝道:“还不快走!”同一时间,金龙的头也狠狠地贯穿了姜淮的心脏,血雨纷扬。
一语,惊醒梦中人。
顾晚凉眸光冷凝,扬手为刀轻轻劈在唐绯衣的手臂上,趁着她手臂一松抽出身来,水袖卷动,卷起惊魂不定的唐绯衣,脚下步伐微动,猛地一个用力,带着唐绯衣朝着远离金龙与摩柯的方向飞身掠去。
眨眼间的一连串变故,让摩柯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顾晚凉与唐绯衣的身影逐渐隐没在浓密的山林间。
姜淮只觉得胸口处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随着金龙自他体内抽身而出,他才缓缓地倒在地上,那双兀自睁大的眼睛,最后所看向的方向,正是断浪刀之所在,其他书友正在看:。
金龙头上的金色鳞甲被鲜血染成一片殷红,它口中还叼着一枚鼓动着的鲜红的心脏,它吐信一卷将心脏卷入口中,吞下腹中,这才有些餮足地重新缩回身躯盘回摩柯的肩膀上。
摩柯对这等场景司空见惯,他放下玉笛收回袖中,用手轻轻地抚了抚肩上的金龙,金龙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又在他肩头盘成寸寸金环。摩柯缓步上前,踢开姜淮的衣襟,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又蹲下身将姜淮身上搜了个遍,仍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姜淮身上之物已经落在顾晚凉与唐绯衣的手上,恨恨地起身,森冷的目光盯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咬牙切齿地道:“该死,我的一番辛苦,到头来便宜了你们!”
顾晚凉带着唐绯衣足足奔出了十多里路,才缓了一口气,停下脚步。
唐绯衣清秀的脸上血色全无,惨白的双唇不住地颤动着,姜淮被金龙剥心而亡的那一幕在她脑中不断地重播,直到脑海中漾成一片血海仍不肯停止。
她的整只手被染上了一片红,分不清这血是姜淮的还是她的,一想到姜淮,她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的信,死死握拳。
许是唐绯衣异乎寻常的安静引起了顾晚凉的注意,她扭动定睛一望,只见唐绯衣目光呆滞,神魂全失,心中一惊,她抽回卷在唐绯衣腰身的水袖,脚下一个滑步,身形晃到唐绯衣背后,掌心凝聚五分力道,对准她的后心窝拍出一掌。
她这一掌,既是依了隐殇的嘱咐为唐绯衣驱除心头上残余的虫尸,又要借这一掌之劲,拍回唐绯衣涣散的神智。
唐绯衣“哇”的一口吐出一大口黑血,胸中的凝滞感顿时减轻了不少,涣散的眼神终于凝聚起一丝光亮来,她茫然地看着周遭的环境,皱着眉,迷惑道:“这里……”
顾晚凉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温度,“你可以放心,摩柯追不上我们的。”
原来顾晚凉以为她是被那怪人摩柯与他的金龙所吓,唐绯衣眼神一黯,低声问道:“刚才,就我们的那个人,是谁?”
顾晚凉细细观察着她的神情,眉宇间赫然是无法言喻的悲伤与悔恨,她在为谁悲伤,又在悔恨些什么?一时间,曾看透千般人心的顾晚凉喉间一塞,惟有沉默。
唐绯衣木然地重述一遍,再问:“刚才,就我们的那个人,是谁?”
顾晚凉眼色泛冷,冰雪掩眉,不自觉地抚上右手爆裂的虎口,背转身去,冷然道:“断浪刀姜淮。”
唐绯衣神情黯然。自从遇上顾晚凉之后,这短短的时日里,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大概是她在原来的世界里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
她并不是后悔执意要与顾晚凉同行,只是有一种冷意从心底升起,她怎么也驱散不了。这是一种无力感,面对危难的时候,她只能无力地藏在别人身后,靠着别人的保护。在古墓里,是顾晚凉,这次,又是顾晚凉与姜淮。
姜淮的死,是一根导火索。
唐绯衣沉浸在自怨自艾中,半晌,才缓缓抬头,凄清的目光投向负手而立的顾晚凉,忍不住问道:“你信不信命?”命运让她梦见顾晚凉,又指引着她遇见顾晚凉,难道仅仅是为了她让此刻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与懦弱么?
“命运当握在我们手中,凭心而为。”
沈菱歌的话倏然跃上顾晚凉的心头,让她心头一震,缓缓开口道:“不信。江湖之人,命运只在自己手中,。”她清冷的话语中,第一次,不容忽视的,带上了睥睨天下的霸气。
唐绯衣眼圈一红,几乎就要掉下泪来,狠狠地咬了一下唇,将那泪意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