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这一块的黑紫色并没有再蔓延开去,料想是顾晚凉及时封住了周身的穴道,才没有让毒随着血液的流动而扩散。
她的手悬在半空中,内心几度挣扎,最终还是把心一横,伸出两指捏住飞镖用力往外一拔。随着飞镖离开体内,紫黑色的毒血随之喷涌而出,只见顾晚凉的身体微微一颤,仍在昏迷。
她泄愤似的将飞镖有多远甩出多远,再看顾晚凉的伤口,毒血涌出了大半,但剩余的却一点一点地缓缓渗出,毒血若不能清除干净,顾晚凉还是会毒发而亡。
跃动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突然,她俯下身,嘴唇紧紧地贴在顾晚凉伤口的肌肤上,轻吮起来。每吸出一口毒血,她都抬起头将毒血吐到一旁,又俯下身继续吸,一连吸了数七八口毒血,唐绯衣只觉得一阵晕眩感袭向脑中,胸口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快得让她有种即将跃出胸膛的感觉。
她握紧拳头,指尖压迫掌心的刺痛让她神智微微一清,俯下身又连着吸了好几口毒血,她抬头,看见顾晚凉的伤口开始流出正常的鲜红血液,紧绷着的心弦顿时松懈了下来。她将口中最后一口毒血吐出,整个人虚脱似的软软向后倒去,撞在树干上。
眼帘沉重,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仿佛看见父母出现在眼前,正微笑着看着她,她想伸手去拉住他们,手却使不出半分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们的身影没入一片黑暗中消失;然后是乔氏、秋儿和唐如瑟,她们仿佛变化出无数个幻影,重重叠叠,就是看不清她们的脸;还有梦中的女子……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需要更多的空气来支撑她一次比一次跳动得剧烈的心脏。忽然间,心脏一记猛烈的跳动,唐绯衣呼吸一窒,眼前倏然一片漆黑,直接昏了过去。
唐绯衣是被照射在她脸上的阳光给弄醒的。
她醒来睁眼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抬起手臂挡在眼睛前,这阳光实在是太刺眼了。
刺眼?!她这才慢慢反应过来,她还能感知到阳光的刺眼,她还活着?!
她展开左掌,指尖到掌心的那条黑线已经消失无踪,她不敢置信地又缓缓卷起衣袖,手臂上的黑线也不见了。她惊疑的目光又移到胸口,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胸腔内的心脏正有条不紊地跳动着,一下接着一下,每一下都很有力,那种感觉好像是一直压在她心头上的什么东西突然一下消失不见了,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每一口吸入的空气仿佛也带上了那么一丝甜味。
奇遇?!这一个词蹦入她脑海中,让她精神为之一振,但她瞥了一眼四下的风吹草动的安静,不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过于好笑了,这荒山野岭的根本鲜少有人经过,难道真是菩萨保佑,行善而结善果?但所有的故事里基本只有猪脚才会有这等天赐的好运,可惜她又不是猪脚。
唐绯衣摇了摇头,彻底放弃继续深究这个问题。
顾晚凉静静地趴在唐绯衣的腿上,眉心仍是微微拧起,但脸上表露出来的痛楚之色较先前似乎少了不少,看来清除了她身上的毒之后,她的状况好了许多。
唐绯衣轻轻地将她扶到树干上靠好,注意到她干涩的嘴唇,恍然想起她和顾晚凉都整整一夜没有喝过水了。她揉了揉一夜未动而发僵的双腿,用手撑着树干缓缓起身,突然用手拍了一下脑门,惊觉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她昨晚忘记栓住缰绳,马呢?
所幸那匹马并没有趁机跑掉,而是在不远处优哉游哉地吃着草,唐绯衣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赶忙将缰绳栓到树干上,才放心去附近寻找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