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能理解我,铃仙同志。”辻政信的脸上现出一种微妙的求情神态。
“谁会认你这个‘同志’?!”稻叶铃仙把手中的枪握的更紧了。
“你是个特高,我是个军官,我想你明白——我以前没的选择,”她决定这样为自己辩护,“这次事变对我来说是个机会,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
可是稻叶铃仙的瞪着她的眼睛里面喷射出愤怒来:
“想做好人啊——拉牛牛吧!看她原不原谅你,让不让你做好人!?”
稻叶铃仙不在乎辻政信的用心到底是真诚还是诈伪——她作为一个警官的价值观仍然在起作用。犯了错的人,身上的污点是洗不掉的。即使她能够这次能够真诚地向组织表示改悔,那也只能说明下一次她也会同样真诚地向宪兵和东条英机表示改悔。每个人都有重新来过的权利——但是她不想给辻政信这个权利。
辻政信怆然摇了摇头:
“那就是让我死。”
但是稻叶铃仙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
“对不起,我是地下党。”
不知为何,嘴里说出“地下党”这三个字的时候,稻叶铃仙感到前所未有的理直气壮,好看的小说:。因为在无意识当中她已经将自己纳入了这个“想象的共同体”,并从中找到了某种更加充实的新自我了。成为自己应该逮捕的对象果然是幸福的,这种幸福并非仅仅来自于卡莫夫——能够坚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这本就是生活的幸福,因为有了信仰,人就不会迷茫,不会空虚,也不会感到悔恨······
但是辻政信轻轻地问:
“谁知道?”
冰冷的感觉其实一直没有消退——稻叶铃仙知道,她现在是掉队了。在眼下这个战乱的大漩涡里面,地下党组织也不知是安是危,而自己明天在哪里找到归处也完全不确定,说真的,从一个小人物的角度来看,她实在不愿意失掉辻政信这样一个仅有的同路人,但是作为一个地下党的线人,她更不敢把她带在身边······
“好吧。”
就在稻叶铃仙产生了一丝犹豫动摇的时候,辻政信却突然现出释然了——她看来是放弃了。
“那么,就不劳您尊驾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武士,希望能有尊严地结束生命。”
辻政信转过身去,信步走向楼顶的边缘——彼时的11区还没有在天台四围都装上防护网,如果她想跳下去,那是很容易的。辻政信的步伐是那样轻柔,土黄色军装的大氅披在她身上,没有一丝的摆动·····军靴踩在楼顶的积雪上,发出轻轻的吱吱声音,稻叶铃仙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
她是怎么了?认命了?……这个擅长引发事端的麻烦制造者终于对自己的一生感到疲惫了吗?或者说她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下场,宁可选择痛快一些的死法吗?但是这6层的楼也不算是太高,下面的路上又有积雪,万一头上脚下跳了一根冰棍,也未必就能得个痛快——或者说这才是她的目的?想要用跳楼来求生吗?·····
“啪!”
解答稻叶铃仙的是一声沉闷的枪响——她并没看见开枪的火光,8毫米的南部手枪弹却已经击中了她的肩胛。稻叶铃仙在仓惶之际扣动板机还击,但是手臂疼得发抖,没打中目标。辻政信这时转过身来补了一枪,也没打中要害。可是稻叶铃仙也扣不动扳机了:她用的左轮本来就需要比较大的指力,先从中弹部位往下的胳膊都像要失去知觉,一点也使不上力,只能感觉到肩膀上的伤处火辣辣地疼····手里面的枪扬不起来了····攥不住了·····左轮手枪扑地一声掉在雪地里,稻叶铃仙的鲜血也滴在雪地上·······
辻政信的大氅背后被子弹射了一个小洞——正是凭借这件宽松的罩袍她才能隐蔽地拔枪射击,先发制人。稻叶铃仙看不见她被大氅遮蔽的开枪动作,但是这样不经瞄准地向后射击也确实有点冒险。
这一次,辻政信的冒险成功了。
“嗯~~”
稻叶铃仙压低了声音,用鼻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右胳膊已经软软地瘫下来,动不了了,身体好像也要丧失平衡。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走,但是一抬右腿,却觉得一阵发虚踩不稳地面,原来第二发子弹射穿裤子嵌进了大腿里······
“啊·····!”
稻叶铃仙脚底一出溜,几乎倒在了地上——全靠左臂撑着才控制住身体。
“你是一个勇敢的地下党。”辻政信评价道,“但是还不够果断。”
是啊,应该在她背后开枪,第一颗子弹就打穿她的后脑勺·····但是稻叶铃仙对自己的“想象”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想要听辻政信的回答,她害怕冤枉好人·····正因为如此,现在倒在雪地上的是她而不是辻政信。
并不是每一个对手都像卡莫夫那样温柔啊——稻叶铃仙自嘲道,好看的小说:。
看起来辻政信准备践行自己的告诫了——豺狼参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