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麻子今天天还没亮,看到雨水停了,早早煮了碗稀饭吃过,就急急忙忙爬上他的弯龙山摘茶叶。
虽说一晚上的秋雨打得他那番破草席湿湿润润冷冷地睡不着,可是他心中却是火热火热地。翻来覆去,干脆又数了几遍墙角烂瓦罐里的银钱,只是这三天收成,已经有十二两银子加上七百八十三个铜子了。他已经打算好了,等今天再摘两担茶叶卖了,就买头壮牛犊和几件农具把山脚下那几亩荒地给开了,种什么呢?就种棉花,现在棉花价钱也涨了,比种田还赚钱多。再待到来年卖了茶叶棉花,就把这破草棚给拆了建坐大土房,还要娶个比兄嫂更漂亮的媳妇,王二麻子的志向很远大。
担着茶叶,王二麻子走在官道上,满口黄牙的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边传来,他赶忙往边上挪了挪,还没得回头看一眼,那马就从身边跑过了,只匆匆看见一个穿翠绿色衣衫的女子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消失在眼前,马蹄扬起的尘土倒把他眼睛给迷了。王二麻子用衣袖戳了戳眼睛,想到茶馆里说书人的一句台词,叹道:“好一匹胭脂马呀!”
再往前走不久,顺着官道转了个弯,突然看到前面一群官兵肃立在道旁。王二麻子感到似乎有股血腥味袭来,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瘫倒在地上。原本还喘着粗气,此时却屏着呼吸缓缓向前挪去,只盼早点走过这截路程,哪知刚走到一半,突然听到一声轰响,“参见郑王殿下!”
王二麻子两耳一聋,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只见前边一个身着青色锦服的年轻人,骑着匹大马,缓缓前行,说了声“起程!”声音清脆又带着威严。
一众官兵立马列队向前急速行去,那年轻人经过王二麻子身旁时似乎还扫了他一眼。王二麻子觉得那瞬间像是一道亮光闪过,怔怔地看着那年轻人温润的笑容,感觉有什么注到心里面,总算又恢复了些力气。
待到官兵们走远,王二麻子听到路边一个行人向另一人问道:“这是谁啊?”另一人不屑地道:“这你都不知道,郑王殿下啊!”语气中好象自己和郑王殿下很熟似地。“切,谁不知道是郑王殿下,刚才那么大声没听到啊!”“知道你还问?”“这……你这死秃子。”“哎,你这婑地瓜敢骂老子,看我不拨光你头发……”说说闹闹远去。
王二麻子回过神来,感觉似乎在碧春铺聂十一掌柜口里听到过这个名称,这金陵城的茶叶和棉麻好象就是郑王殿下买下的,对,没错,没想到今天倒见着了,说他是恩人也不为过啊。
不提王二麻子胡七八糟地瞎想。
李煜骑着大马在官道上驰骋,感觉秋高气爽,官道两旁花木郁郁葱葱,不时有几蓬艳丽的野花怒放,连日在金陵城里转悠,就算去钟山寺也赶紧赶慢,哪得感受到这般自由畅快。正是:“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胸中畅快一时忘形,李煜纵马奔腾了一会,正想高歌首好词,环顾四周其他人都没跟上,他的马太好跑太快了,于是缓缓收了缰绳停下来。等了两分钟才从后边传来阵阵马蹄声,史苗疆远远叫道:“殿下,等等。”
待这群人骑马跑到跟前,止有史苗疆、慧方等四人加上郭廷谓带领的四人共九人,李煜扫了眼郭廷谓带着的几人,只见他们脸上都带着点不屑和无奈。
心念一转已经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当下拱手道:“对不住各位,本王久未出城,一时忘情纵马快了些。我们便在这等等吧。”
郭廷谓倒是对李煜有些了解的,知道他是什么样人,策马上前道:“殿下的骑术倒是不错,臣给殿下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定远军马步都校郭廷赞、黄仁谦,马步小校钟奇、马元良。”
几个分别见过,李煜看那郭廷赞与郭廷谓似乎有些相像,便问:“这郭都校与巡检?”
“正是臣的三弟。”郭廷谓道。
几人相互熟悉了一会,郭廷赞等几人也发觉李煜是个好说话的人,渐渐也说些话了。倒是史苗疆几个和郭廷赞他们聊得多些。
李煜几人都下了马来,在路边青石上坐下。郭廷谓也跟李煜汇报了前天夜里接到命令,定远军连夜集结,经楚州乘坐快船顺流而下,中午刚到,有三千兵马已经运粮先行,此时应该走在前面不远。
不一会,后面那些步兵也到了,有六名小校骑马在后面领着队伍。
此时李煜也和郭廷谓了解了南唐的军中编制,五个步兵是一个小组,叫伍,组长叫伍长,十个小组是一个小队,队长叫什长,五个小队加起来是一个小校,四个小校加起来是一个都校,五个都校加起来是一个军,最后五个军至十个军加起来就是一个师。军中除了一些骑兵和斥候等特殊兵种,只在小校级别以上才有马骑。
所以象马步小校钟奇就领导二百五十个兵,都校郭廷赞就领导一千个兵,而郭廷谓原来是武殿使或其他什么使的相当于军长,就领导五千个兵。不过现在他升到巡检已经可以领导一个师了,也就是两万五到五万人的统帅。当然吃空饷的多了,一个师几千一万人的情况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