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县县衙。
杜如明的惨叫声终于停了下来,屁股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了。旁边一个衙役正满脸堆着笑的向孙子福禀告着。
“大老爷,已经行刑完毕。一百仗一仗不少,请大众验看!”
“嗯!不用了,老爷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呢!”孙子福有些懒洋洋的道,随即又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好你个杜如明,如此丧师失地,本县如今治一百仗,你可服气?!”
“多谢大人,小的心服口服!”杜如明欠了欠身,恭敬的回答道。
杜如明的感激确实出乎肺腑,这次虽然是挨了一百板,但是正常情形下,一个人再挨了一百板后,最轻也是数月不能动弹,身体稍差点当场就得被打死。而他这么快就能跑起来,这就是行刑时所谓的潜规则了,看似打的不轻,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皮肉之伤罢了,回家少少用点金创药,几天就好了。
这一百板子只是知县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而走的过场而已,通过这事,杜如明明白虽然这次祸闯的比较大,但是他并没有被抛弃,仍旧是孙子福的嫡系心腹!这如何不让杜如明心存感激,直欲杀身以报!
“大人,小的没用,给大人丢脸了。但这事小的干系不小,该如何收尾?”想通了这一点,杜如明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时间连屁股上的巨痛似乎都忘记了一般。
“关系不小?”孙子福狠狠的瞪了一眼杜如明,慢条斯理的道,“以后这种话不要提起,事实是鲁守备立功心切,轻敌冒进,杜捕头几番劝解却无作用。以致中了贼寇埋伏,王师折损严重!你明白了没有?”
“小的明白了!”杜如明一下子跪倒在地,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属下何德何能,竟得大人如此爱护!从今以后,小的这条命就卖于大人你了!”
“起来!快起来!你随我颇多时日了,我不照顾你照顾谁?”孙子福微笑着,一把将杜如明拉了起来,但是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虽然为你脱身不难,但是贼寇如此凶顽,肆虐本县,此事该当如何处理?一个不慎,干系不小!本县欲向上报备,但是左思右想,总是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你一向心思泛泛,你给本县仔细考量一下!”
“大人,以小的愚见,这事最好先不要向上报备!”杜如明仔细的思考了下,沉声说道。
“哦?你的理由呢?说来听听!”孙子福舒服的将身子挤进椅子中,淡淡的道。
“大人,小的以为,如今王师新败。若是就此传入上官那里,恐怕对大人的仕途有碍!”杜如明仔细的思索了一下,用词谨慎的道。
“这事恐怕想瞒也不好瞒吧?!再说万一这伙贼寇一时兴起,前来攻打县城那又如何?总不能兵临城下再想着上报吧!”孙子福皱了皱眉头。
“大人,能瞒一时是一时!现在贼寇已经明了,只是数十悍匪而已,虽然十分凶悍,但毕竟人数太少,不成气候。他们也根本没有能力来攻击县城,只多是本县山间再多一伙山贼而已!”杜如明斩钉截铁的道。
“你的意思是按下此事,放任不理?可是,若是这伙贼寇就此坐大,岂不更是祸事一桩?”孙子福心里也是赞同此议,但心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大人多虑了,这伙贼寇明显是外来的,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只要驱狼吞虎,让附近的山贼们知道他们在胡家堡抢了不少红利,估计不用我们动手,这伙悍匪就得在其它山贼们永无休止的骚扰下慢慢消亡。”杜如明冷冷一笑,恨恨的道。
“如明,可大意不得。需知你和鲁成柱都在其手下吃了大亏!万一这伙悍匪没有慢慢消亡掉,反而吞并其他山贼,大势一成,怕是咱们后悔都来不及了!”孙子福闭着眼睛思索一会,有些不放心的道。
“大人,其实这样对我们更加有利!如果这些贼寇真的能吞并附近大小山贼,那他们的声势一定大涨。既然贼寇势大,那大人抵挡不住也是合情合理。到时大人只需向上报告,有大股流贼欲犯本县。大人令鲁守备击之,奈何贼寇势大,鲁守备死战殉国,王师损折颇多,然后再顺势请朝廷举大兵平之。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啊!”杜如明嘿嘿一笑,有些奸诈的说道。
“果然妙计!就这么办!”孙子福快速的思考利弊,发现这事如果真如杜如明所说,那自己不但无罪,甚至可以说是名利双收,想想贼寇四起之时,远近皆无敢应之,自己却出类拔萃,虽然不胜,但却是在朝廷眼中写下浓厚的一道烙印!
“呵呵,本官果然没看错你!今次你虽闯了祸,但献计也有功,这次就这么算了,以后办事可得给老爷注意点!”孙子福双眼都笑开了花,越看越觉得这个心腹顺眼,也庆幸自己留下了他。
“谢大人宽恕之恩!”杜如明也知道眼下不是邀赏之时,他是待罪之事,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千之喜了!
此时,胡家堡的大势已定。胜利和失败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让以盘山虎为首的杆子如此的心碎,眼看就已经登上堡墙,下一步杀散这些外来的杆子,整个胡家堡就是他们的了,可以任他们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