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妃妾有一事不明,还请娘娘解惑。”端静贵妃落了一子,端庄道。
沈清伊窝在贵妃榻上,捧着一钵墨玉棋子,姿态慵懒闲适,“你直言便是。”
端静见沈清伊迟迟不落子,便端起了一旁的紫色琉璃茶盏,轻抿了一口,道“睿薇公主对娘娘不敬,心怀不轨,置娘娘于险地,皇上命其楚越和亲,以属格外开恩,为何娘娘还应允她那么多的嫁妆首饰?那嫁妆箱单早已逾越了公主和亲的规制。”
沈清伊淡然微笑,“睿薇亲自张得口,而且其中有一半的物拾,都是她与贵太妃原本宫中之物,本宫若是不允,倒似本宫这个皇嫂要霸占小姑子的东西一样,所以不得不允。”
“皇后娘娘多虑了,睿薇公主与贵太妃宫中之物,内务府皆有记档,若是全部被公主带走,那日后重新分派宫殿之时,岂不是要重新置办,一样都是银子。而且贵太妃与睿薇公主不比旁人,其宫中所设之物,皆非凡品,一宫之物抵得好几个宫殿。虽然前些日子国库空虚的境况有所好转,但后宫的开支还是有所缩减的,按例明年要大举选秀,又是一大笔银子。再则宫外都在传,说睿薇公主奢华无度,带过去的嫁妆能比得楚越国库的一半。”端静贵妃皱着眉,担忧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睿薇此举实在太过份了些,她风光大嫁,后宫内可是要节俭一阵子了。
沈清伊抿唇微笑,岂止是楚越国库的一半,大理国库的一半也是有的,只是很多摆件不能置换出银子,若是全部换成银票,那就不仅仅是一半了。“这件事本宫也跟皇上商议了,皇上取消了明年的选秀,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妹妹,他大抵觉得有些对不住睿薇吧,凡是睿薇公主所求,皇上皆答应了的,所以本宫也没什么法子,只能在六宫内省俭一些了。”沈清伊落了一子道,“看你心不在焉的与本宫下棋,还能占于上风,本宫的棋艺实在差劲儿的很。”
“娘娘心中未尝没有记挂着,只不过妃妾留于口唇之间,娘娘留于心间而已。”端静最后落下一子,胜败已分。
端静贵妃用琉璃护甲勾画着自己裙摆上的翠竹纹路,轻声道“妃妾记得婉妃刚刚入宫的时候,娘娘曾说过,婉妃与雪妃皆不适宜诞育皇子,可如今婉妃却有孕了。。”
“本宫不能阻止婉妃或是雪妃有孕,对孩子下手的事情本宫是不会做的,只是雪妃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婉妃的孩子出世,就不好说了。”沈清伊撩开鹅黄色云罗球兰纹饰滚边袖摆,抚着手臂上的片片擦伤,轻声道。
端静贵妃扫了一眼沈清伊的伤痕,快速别过眼去,这睿薇公主也太过歹毒了,眼看着沈清伊如雪般晶莹透彻的肌肤上,片片紫痕,“雪妃知晓敏容华的事情乃是婉妃陷害,对其恨之入骨,但是雪妃那点儿心机,去扳倒婉妃,怕是不容易。”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雪妃会慢慢学乖的,再者说女人十月怀胎,日子长得很,一次不成,还有时间不是?”雪妃入宫半载,心机自是不够深沉,但有太后所赐之人,在其身边提点着,即便不能害了沈清婉,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雪妃屹立不倒,就会跟婉妃永无休止的斗下去。婉妃怕是要日日殚精竭虑的保住孩子了。
端静贵妃皱着眉道“若是雪妃没有得逞,怎么办?一旦沈清婉诞下孩子,以她的心机手段,怕是没有娘娘咱们二人的容身之地了。”就这半年的观察,沈清婉所做的桩桩件件,端静都一一看在眼里,只觉得沈清婉心思缜密,处处步步都留有后招,而且下手极狠,就仿佛那毒蛇一般,时时刻刻都吐着信子盯着,一旦瞅准机会,就会不顾一切的咬上去。
沈清伊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仿佛厌恶那从琉璃天窗上洒下的明媚阳光,平静如水道“若是沈清婉有命诞下皇子,本宫不介意做出去母留子的事情,总之,沈清婉若是保不住这个孩子,兴许她还能够多活几年,若是她当真那么命好,诞育龙子,那就不能怪本宫了。”
“有皇后娘娘这句话,妃妾就安心了,就是皇上那里。。娘娘这些日子也看到了,婉妃的任何要求,皇上都是应了的,除了不宿在紫璃宫外,任何事情都是先紧着婉妃。这样下去,待到十个月后,怕是早已没有妃妾的容身之地了。”端静贵妃担忧道,她米雨柔是辅国公府庶女,沈清婉是奉国公府庶女,一旦沈清婉诞下皇子,她这个贵妃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沈清伊轻轻一笑,若不是因为沈清婉怀了孩子,她此刻已经被凌迟处死了,沈清婉以为自己可以母凭子贵,一步登天,将以往的过错全部抹平吗?李天佑这样对她有求必应,全部都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
“本宫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你别忘了,皇上一言九鼎,他已经下旨要将婉妃凌迟,这旨意可没有收回!”沈清伊笑着对端静贵妃道,“你放心便是,有本宫在中宫一日,就会保你在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雨莲送端静贵妃离开后,雨荷端了个芍药花浮雕的银盘上来,“娘娘,您该换药了。”
沈清伊叹了口气,扔掉了手中的墨玉棋子,道“伤的时候倒是没觉得怎么疼,这每次换药倒似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