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只余下沈清伊与雨荷二人。清伊轻轻的对雨荷点了点图。雨荷会意,垂首出了殿门。
没一刻的功夫,便见一身着靛青色绫罗衣裙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清伊适时的端了黑漆描金的小茶盘递了上去,道“我家娘娘有些不适,还请风夫人在此稍待。”
风夫人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妇人,在自己府里闹腾也就罢了,这会儿听闻是宫里的贵人要见她,早就吓得腿软了。眼见殿中除了清伊以外,再无他人,忙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入清伊之手,焦急问道“不知你家娘娘传老妇人来所为何事,还请姑娘透露一二。”
沈清伊看了看手中的银子,似是在权衡一二,用后殿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风监正曾帮衬过我家娘娘,如今贵府的事情闹得京城人尽皆知,风监正的官位怕是不保了。我家娘娘的意思是为了风监正的体面,还请风夫人委屈些,替风监正纳了芍药姑娘,也显得夫人您贤惠。这朝廷里的大臣们,谁家没一两个妾室的,这偏宠小妾跟私养外室比起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对风大人的官声也好一些。”
“那可不成!”风夫人险些嘶吼出来,旋即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宫里,忙压低了声音,对清伊谄媚道“还请姑娘帮帮忙,我可不能让她入我们风府的大门。”
沈清伊劝说道“入了风府的门,夫人为妻,她为妾,还不是一切都要看夫人的心情吗?夫人何必如此执着呢。”
“姑娘年纪小,不懂得,我家老爷即便是要纳妾,也得是家世清白的女子,那样的狐媚子,怎么能入我们风家的大门呢,还请姑娘在娘娘跟前美言几句啊!”风夫人边说,又递给清伊一锭银子。
沈清伊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夫人先下去吧,奴婢会跟我家娘娘说,将那个青楼女子送走的。”
“多谢姑娘了。”与进殿时的怯懦不同,风夫人离开时腰杆挺得直直的,眉眼间说不出的笑意。
芍药在风夫人之后入殿,照着雨莲告知她的,清伊说什么,她便应什么,不过两句话,便同意自己远走他乡,不再出现在风监正的生活中,一切都显得很顺利。
“芍药姑娘大可放心,我家娘娘不会白白委屈了姑娘,定会给姑娘一笔安家费的。”沈清伊装作同情道。
“还请姑娘代为转达芍药的谢意,实在不必劳烦娘娘担忧了,芍药被人赎身后,送到风监正那里,每月都会有十两金的月例银子的。”芍药按照雨莲的叮嘱,特意将“十两金”三个字咬得极重。
直到风监正之子风无忧进殿的时候,李天佑在后殿还在思量芍药的那句话。京城头牌可不是风监正能赎得起的,那么又是什么人给芍药赎了身,还每月给她十两金,让她服侍风监正呢?钦天监监正实在算不得什么高官,这人这般贿赂风监正,意欲何为呢?李天佑的眉头皱成了小山状。
风无忧也是个胆小如鼠的,跟他娘亲一样,一听闻宫中的贵人要见他,险些吓破了胆。但这一切都不能怪他,谁让他那个抠门的爹爹竟然捂着芍药那么个大美人,他不过是想要芍药服侍一晚罢了,他那个爹爹却执意不肯,他只能用此事威胁了,可是他虽然强要了芍药过去,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在那过夜啊,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若说最吃亏的便是他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太过倒霉了。
风无忧眼见自己进殿半盏茶的功夫,也没有贵人前来,禁不住开始环顾四周打量起来,这一打量不要紧,正瞧见一身着三等服饰的小宫女沏着茶水,纤细如葱白的手指舀了些许茶叶放置在茶盏中,随后雕花铜壶中的滚水缓缓注入,那样优美的姿态。清伊临窗站着,清晨的阳光洒满她的周身,如一层朦胧的光晕在其身边散发开来,再加上她的绝世容颜,将风无忧看呆了,腿脚不听使唤的就向清伊行去。他也算是惯在风月场混迹的人,可从未见过这般貌美的女子。
当风无忧那双胖的油腻腻的手抚上清伊素白的手指上时,清伊大惊,怒目而视道“你做什么?”
风无忧前一刻还沉浸在美色中,这会儿见清伊动了怒,神色中还带着对自己的鄙视,少不得心里带气,不过是个三等的小宫女罢了,自己好歹是钦天监监正之子,竟然还被瞧不起了。这样想着风无忧便动了肝火,“爷能瞧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在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女,谁不知道你们在宫里当差的,都恨不得往皇上跟前凑,你服侍好了爷,爷就带你出宫去,回风府做你的大少奶奶,不比在这儿端茶倒水伺候人的强?”
“还请风公子自重!”沈清伊横眉立目道。
风无忧眼见方才沏茶的清伊似一朵柔白的莲花,楚楚动人,惹人怜惜,而此刻动怒的清伊却似带刺的玫瑰,美艳高贵,看的风无忧动情不已,顾不得此刻是在皇宫中,就向清伊扑去,用力拉扯她,想要拥她入怀。清伊大叫。
李天佑双目似带了火一般,风一般的进入前殿,上前几步将风无忧踹倒在地,犹不解恨,又对着在金石砖上呻吟的风无忧猛踩了几脚,怒道“钱天海,将此人剜去双目,剁去双手,剪掉他的命根子,凌迟处死,立刻!马上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