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黑色的空间,空无一物,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伴随着心跳声一同慢慢律动。
伸出手,用于观察世界的双眼依旧只能够看到黑色,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存在。
或许看不到是个错误的想法,他思考是不是自己根本没有睁开眼睛。
不过不对,睁开眼睛这个行动需要神经的控制,扯动眼皮也好,眼球转动也好,都会被反馈到大脑来告诉自己,所以这么判断一下,他确定自己并未闭上双眼。
可是为什么会看不到呢?因为失明了吗?还是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一片黑暗,永远望不到尽头。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四周的黑色空间开始垮塌了。
如同被棒球击碎的玻璃一样,碎了一地的黑色玻璃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那拥有色彩的场景。
好熟悉,同时也感觉到好痛苦。
在这个变化的空间中,有挂在墙壁上的青灰色挂钟,有打开到一半的冰箱门,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食物,还有放在桌子上冒着热气的咖啡,扑倒在矮桌上的相框很干净,没有任何灰尘。
往前走了一步,由于失神,等到自己左脚撞在突出的桌子的时候才因为疼痛而停下来。
有些惊讶,夏目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脚,那种疼痛感并未散去,原本应该断裂失去痛觉的左脚在此刻竟然完好无损?
然而夏目没有在意这些,比起修复的左脚的疼痛,夏目更加想要看看这个空间的东西。
继续往前走去,可以确定眼前的地方就是客厅。
靠近这里的厨房,放置在餐桌上的餐盘和刀叉,还有一份不知道何年何月的报纸。
餐具一共有三副,这又是为什么呢?
明明自己的家,加上自己有四个人才对,那么这三副餐具。是将自己排除了吗?
想到这里,苦笑起来的他感觉到四周的冰冷,恐惧的心理开始吞噬仅存的意识。
突然,挂钟响了。
吵闹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五秒钟过后,夏目发现头顶的灯光柔和起来。
咔嚓。
开门声,三个人从屋外走进来。是一对夫妇和一名看上去读大学的女生,这些人是极为熟悉的,一起度过了很多年的人。
夏目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卡在喉咙,使得他发不出声音。
看着三个人走到餐桌前坐下,其乐融融的交谈起来。
随后。女性手一拍,忘记了什么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厨房。
愣在原地的夏目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当他决定给自己一拳的时候,坐在主座上的中年男子突然向自己搭话。
“夏目,站在那里干嘛?还不过来,马上就要吃饭了。”
“是哦,弟弟。”
餐厅剩下的两个人这么说着。那名离开的女性拿着一副新的餐具走了过来。
她放在桌子上,对自己挥挥手示意坐在那里。
放佛牵线木偶,被某种力量驱使的夏目按照他们的指示坐了下来。
眼前的这对夫妇,旁侧的这名少女,是过去被称作家人的存在,然而现在,又是什么呢?
哽咽的他说不出话,抛弃自己的三人就坐在这里。在端上菜之后,一齐吃了起来。
他们把菜夹到夏目的碗中,递给他一双筷子让他吃饭。
在柔和的灯光下,听着周围平淡的谈话声,夏目拿着筷子的手颤抖起来。
想要哭,却不能够哭。
想要喊,却不能够喊。
那些事情自己已经做不到了。这些场景已经不可能出现了。
现在的一切,夏目都知道这是虚假。
然而。
然而。
放松的感觉却是从那以来的第一次。
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话语,他们的动作。一切的一切都映照脑海里面。
可以回答从前吗?
再次担负起那样的过去,走向未来。
“这需要你来选择哦。”
爱丽丝菲尔的出现在左侧。
“自己选择的未来才是未来。”
久宇舞弥出现在右侧。
这两个不幸之人,如同将那不多的幸福送过来一般,模糊的双眼开始清晰。
自己拯救不了任何人,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要尝试着拯救任何人。
在那之前,拯救自己或许也是一个尝试。
所以,在心中做出了选择。
这个温暖的空间不是自己的归宿。
这么想着,右手的筷子变成了一把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正随着夏目的动作而慢慢移动。
他们像是突然遗忘了夏目一样,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正被枪口指着,三个人笑着说些什么,让人觉得十分遥远。
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他的眼神不在犹豫。
我会前进,不会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