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一年前…
菲看着舞台上那个被众人的议论声弄得手足无措,身心俱慌的金发少女,摇了摇头,发现那个摆在自己面前桌子上的怪异布偶的夸张大嘴正好冲着舞台。
小家伙,难道你也在嘲笑自己的主人吗?
菲闭起眼睛,慢慢感受周围的魔法气息,希望从舞台那边捕捉到魔法气息,哪怕就是一丁点,然而,什么也没有传来。
没错,她,就是契约者。
契约者,通过某种古老的神秘仪式,凡人与除魔法书外的魔法器物结成灵魂契约,从而能有条件地使用魔法,魔法师们把这种能使用魔法的凡人统称为契约者。绝大多数魔法师认为凡人不到(或者说是不能到)图书馆来学习魔法知识,不用每日每夜地分析理解魔法效果,不用苦读魔法典籍,更不用抄录那冗长繁杂的魔法语句,归根到底就是不通过魔法书,而仅仅只是通过某种含有魔力的物品来使用魔法,就是对**典的亵du,就是对魔法世界的挑衅,所以,魔法师十分看不起契约者,甚至在一些极端者的眼中,契约者就是一群不劳而获的蛀虫。
但是,有个事实是无需置疑的:在刚刚过去的大陆战争中,东大陆的海极帝国正是由于招募了大量的契约者,才挡住了西大陆的魔法联盟在战争初期的最猛烈的攻势。
凡人,魔法师们称那些没有任何魔力,或有些许魔力,但这些魔力不足以支持最低级魔法语句的释放,这些人为凡人,也就是说,凡人吟诵任何魔法书上的任何语句都不会有魔法效果。如果仅从外貌或行为举止来判断一个人是魔法师还是凡人,就大错特错了,当然,前提是这个人没有穿着那些不同制式的魔法袍。魔法师和凡人都有着高矮胖瘦的身体,美丽丑陋的相貌,喜怒哀乐的情绪,以及悲欢离合的情感,因为,不论是魔法师还是凡人,都是夏娃的后代,都是人类,只不过,一个是被神赐福的试验品,而另一个则是被神遗弃的玩具。
按照常理来说,当做魔法圣使实习生资格考试的考场应该是庄重和肃穆的,可是,现在的这个华贵的礼堂却像帝国的议事厅一样,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如果不表达出对契约者的憎恶,就等于把自己放在了整个魔法世界的对立面,自己就成了全体魔法师的敌人,于是,每个人,不论是队长,还是普通队员,不论是讲师,还是魔法学生,不论声音大小,音调高低,不论是和身边的人议论,还是自言自语,都在表明自己的立场,那就是,为了**典的尊严,契约者根本就不应该在图书馆,这么神圣的地方出现。每个人都在为了表示对**典的忠诚而诉说着,全然不顾舞台上那呆如木鸡,浑身发抖的金发少女。礼堂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不安。
“父亲…”
少女那犹如细丝的声音传到了菲的耳朵里,这声音如此的轻微,以至于菲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起来才能在嘈杂的谈论声中分辨出这两个字,这声音又是如此的沉重,像巨石一样压在了菲的心间,因为,菲发现这个金发少女那充满泪花的蓝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住主席台,渴求着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的帮助。
难道难道,她在话语中频频出现的父亲,竟,竟然指的是……馆长!
菲认为这个推断相当的荒谬,据她所知,馆长在世的亲人只有一个,就是馆长的孙女香草,香草的双亲,也就是馆长的儿子和儿媳妇,都不幸在大陆战争中为**典献身了,自那以后,馆长就和香草相依为命了,怎么就突然冒出个女儿呢,莫非是私生女??
不,不可能是私生女…
菲觉得很可笑,因为15年前,馆长已经年逾花甲了,谁愿意为一个半大老头子生儿育女呢,而且可能有这心也没这力了。菲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人注意到莎琳娜说的“父亲”,包括乔在内,所有人依旧高谈阔论,而馆长却在四处张望着什么,完全不看莎琳娜一眼。
“啪”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菲回头一看,乔身后的一名年轻的男队员拍桌而起,指着害怕得要死的金发少女,怒目圆睁,大声喊道:“契约者,滚出去!”
轰!整个礼堂一瞬间沸腾了,积压许久的能量终于迸发了,炽热的火焰终于被点燃了,许许多多的人接二连三地站了起来,无数根手指指向同一个方向,舞台的中央,无数张嘴喊着同样或类似的词语,那些肮脏的词语。
金发少女无助地看着这些无情的人们,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双臂紧紧地环抱,不停地往后退,那双大大的蓝眼睛来回地闪动着。少女虽然可能不明白大家都朝自己大喊着什么,可是,大量的恨意已经压迫到了少女的心灵,使她感觉到,再在这里站着,就是死亡,不过,她需要那个可以带她离开的亲人。
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虽然不能完全屏蔽,但令人恶心的恼人声音还是减弱了许多,这时,她看见金发少女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写字桌,忽地,抬起了头,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粉红的小嘴上下开合着,冰冷的声音突然回荡在自己的脑袋中:
把兔先生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