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来,再说星宿海逃至阳平关,凭借天然屏障,坚守关隘,忽又闻卢胡国国王慕容焘与折兰国国王杨晖各率两万人马赶到,心中大喜,自思汉军远离中原,粮草难以接济,只要坚守数月,汉军必定自退,岂料汉军绕过阳平关,竟偷袭了张掖,星宿海闻报大惊,令人虚张旗号,连夜弃关而逃。浑邪王见失了都城,恨得咬牙切齿,率领人马要夺张掖。星宿海道:“娄贤弟不可意气用事,若是急切间攻不下张掖,我军必定腹背受敌,那时死无葬身之地矣。”休屠王道:“若如此,只好丢弃马匹、辎重,翻山越岭,回归西羌。” 星宿海道: “慕容贤弟与杨贤弟为我而来,让他俩弃国丢家,却叫本王如何心安,况本王在没夺得汉家天下之前,也无面目回见族中长老。”休屠王道:“我等若能逃得性命,便是万幸,又哪有能力再取汉家天下。” 星宿海道:“本王习练神仙大法,乃是以《易》为纲,法术虽被那妖道破了,可这观天地风云,看人间万象的本领还在,本王见那几个蛮子也不过两年阳寿,我等只要避过这段厄运,便是我等扬眉吐气之时。”这魔头死在眼前,犹自妄想天开,可见痴迷至极,岂不好笑。正所谓:腊日设祭慰先灵,遍逐肥豚以作羹。豚卧屠板声欲竭,犹自豪言道横行。当下慕容焘听了,道:“王爷英明神算,人所难及,我等何不从小道绕过张掖,径奔酒泉,卢胡虽小,也可让王爷暂且歇马。” 星宿海从其言,令慕容焘往前开道,杨晖与娄骏腾轮番设伏,以防汉军追兵。行了二日三夜,马不停蹄来到酒泉城外,星宿海令军马暂停,遣探子往城下哨探,谁知探子潜到城下,抬头望见城头上飘扬着卢胡国旗号,便回报星宿海,只说城中平安无事。星宿海不疑有它,放心而行,直抵城下,方才喘得一口气,忽见城上乱箭如蝗,慕容焘猝死城下,大吃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朱木兰屹立于城上,威风凛凛,将言喝叱,只吓得魂飞魄散,勒转马头,仓惶逃命,若不是杨晖斜里杀出,又哪有命在。
再说星宿海跌跌撞撞爬上山来,不想惊动了巡山的喽罗,只因他连日逃命,极为狼狈,哪有半分王爷的威严。又因枪伤未愈,竟被一群喽罗掀翻捆了,当作牛仔押到大寨。时慕容秋正在山顶作早课,闻巡山喽罗捉到一个牛仔,口口声声自称西王爷,心中惊疑,赶回大寨,来看那牛仔时,只见宛心柱上缚着一人,披头散发,一身白肉如朔雪银妆。慕容秋走上前来,分开那人长发,顿时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大叫一声,从喽罗手中抢过一把快刀,将绳索斩落,将那人一把抱住,不住呼叫。众喽罗见了,只吓得匍伏于地。过了半晌,星宿海悠悠醒转,见了慕容秋,止不住老泪纵横,道:“贤弟,我们莫不是梦中相见么?” 慕容秋道:“王兄休怕,有我慕容秋在,便是天塌下来,俺也替你顶住。”喝唤喽罗取出自己新绸大褂,与星宿海换上。一瞥眼又望见星宿海肩胛上脓血外溢,探手从怀中摸出秘传金疮药,亲自替星宿海敷上,道:“这药甚是灵验,不出三、五日,王兄便可无恙。”随及吩咐喽罗备办酒筵,与星宿海洗尘压惊。星宿海道:“这顿酒暂且留下,如今汉军就在山下,不时便会攻上山来,贤弟还须多着人手,坚守关隘,待退了汉军,再与贤弟畅饮不迟。” 慕容秋道:“王兄只管放心,这祁连山虽不是龙潭虎穴,却也不是那些汉军想来便来的地方。”吩咐喽罗自去备酒,与星宿海洗尘压惊。
原来星宿海专爱结交勇猛之士,一日行猎于祁连山,遇见一个红发红须的大汉如旋风一般,赤手空拳追上一条大虫,抓将起来,望着那凸出的山岩上扔去,竟将大虫骨骼撞得粉碎。星宿海见了,甚是惊奇,随从中有人认得慕容秋,告于星宿海,星宿海方知此人便是祁连山总寨主慕容秋。因见其枭勇,欲与之结交,便令随从递上名帖,道出心意。慕容秋见了,也来相见,二人谈了一阵,甚是投机,慕容秋也敬星宿海是条好汉,惺惺相惜,将星宿海请入大寨,从此二人结为兄弟,不想今日星宿海兵败,逃难至此。
话说慕容秋置酒与星宿海洗尘压惊,菜上五道,酒过三巡,慕容秋道:“小弟闻王兄陇西兵败,本欲率寨中兄弟下山相助,不巧犬子游荡中原,得罪一个魔头,绿林道中朋友飞鸽传书,言那魔头不日将至,小弟苦无分身之法,只好于寨中坐等。” 慕容秋一言未尽,便见一个喽罗闯将进来,道:“启禀大王,山下有个矮子十分厉害,兄弟们抵挡不住,被他闯上山来。” 慕容秋道:“那人生得甚么模样?”喽罗道:“五短身材,面目黑瘦,持一柄短剑,剑出人亡。” 慕容秋闻言,回头与星宿海道:“那魔头终于来了,王兄且请自斟,待小弟去会他一会。”言罢,将两条铁杵取在手中,步出厅来,方才站稳,便见面前落下一人,不过五尺左右,头戴万字青巾,身穿青绸马褂,脚蹬薄底快靴,持一柄鱼肠剑。慕容秋尚未问话,便听那人厉声叱道:“着慕容蚺出来见我。”慕容秋见来人咄咄逼人,只阴沉着脸,冷冷地道:“江湖传言,郭解郭大屠夫强横霸道,无恶不作,今日看来,果然不假。只可惜你今天走错了地方,也找错了人,更不该对本座如此说话。”郭解闻言,止不住一阵怪笑,道:“小爷心肠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