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木兰赢了霍去病,于校场上勒马持枪,等了多时,不见有人上场交锋,催马于校场上走了三圈,直与天下豪杰见礼。忽听得蓬帐中有人高呼:“朱木兰,天下第一。”哪知一呼百应,竟然呼声如潮。将台上卫青听了,传下令来。旗牌官闻令高呼:“江夏朱木兰,南山霍去病上前听令。” 朱木兰听了,下了胭脂马。杜义山乐得咧着大嘴,跑出来接了朱木兰长枪,牵了坐骑,自回蓬帐去了。
朱木兰与霍去病闻得将令,一齐来到将台下,与卫青礼毕,躬身听令。卫青道:“江夏朱木兰,校场比试,一举夺魁,可挂正先锋印;南山霍去病,武艺高强,且担副先锋之职。望你二人同心协力,共破胡贼!”二人喏喏连声,领令谢了。武帝道:“二位卿家少年英雄,真乃我大汉栋梁之材,今日二位爱卿且暂住英贤馆,待明日早朝,寡人自有赏赐。”二人谢了。武帝吩咐起驾回宫。卫青令军中校尉将众豪杰引至军中大营歇息。自与朱木兰、霍去病随百官尾随其后,恭送武帝离了西校场,军民尽散。殿政司引着朱、霍二人自去英贤馆内歇了。
却说这日英贤馆内张灯结彩,迎接朱、霍二人。卫青将诸事安排停顿,引了天下豪杰齐来英贤馆与二人作贺。直饮到红日西沉,酒宴方罢,众人方才去了。朱木兰挡不得卫青的恭贺,饮了第一杯;又却不过霍去病一片热诚,饮了第二杯;天下英雄一齐作贺,朱木兰只是无奈,饮了第三杯。朱木兰一共饮了三杯酒,直到众人离去,酒力方才上来,只觉得脸上微烧,自去房中铜镜前看了,只见满面绯红,用手扶着双颊,不觉笑了。正凝神间,忽听得有人叩门,忙起身开门一看,却是霍去病站在门外。朱木兰道:“霍兄有事么?”霍去病道:“也无甚大事,只是大明日便要出征,小弟特来拜见朱兄,不知是否方便。” 朱木兰道:“怎敢劳动大驾。”将霍去病让进房来坐了。此时朱木兰去了缨笠,戴着一顶软巾,去了蓬褂,着一套红罗锦衣,腰系珠玲绣带,神采奕奕。霍去病见了,道:“朱兄容光焕发,有如玉树临风,若不是日间在校场之上与朱兄亲手交锋,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朱木兰道:“若非霍兄有意承让,在下万难赢得一招半式。”霍去病道:“朱兄太过自谦。昔日家师曾赞朱前辈枪法通神,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始终破不得朱前辈神枪,只教得在下如何躲避。今日校场上朱兄使出那五虎断魂枪来,果然非同凡响,不知朱兄为何始终没有使出那杀手绝招锁喉枪法?” 朱木兰道:“锁喉枪太过霸道,一招得手,便取人性命,当时只想与霍兄无冤无仇,何必用那恶毒手段。不想霍兄早有防范,幸好没有献丑。”霍去病道:“朱兄心存仁厚,甚是难得。只是那一招刁猾的枪法,定非朱前辈所授。” 朱木兰见提到父亲,心中涌起缕缕思念,拱手道:“多谢霍兄赐得心法,解除家父体内毒伤。”霍去病道:“朱前辈正人君子,江湖名侠,在下正该尽力相助。不想弄巧成拙,竟酿成无穷的遗恨。” 朱木兰道:“霍兄好意,家父岂有不知,只是天意弄人,为之奈何。”言罢,禁不住一番感叹。霍去病忽又道:“日前在终南山顶,在下与朱前辈、刘前辈把酒畅饮,直到天明,无话不谈,却不见朱前辈提到朱兄如此英雄了得。” 朱木兰道:“做儿女的不论长到多大,在爹娘的心中永远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不知霍兄以为如何?”霍去病道:“朱兄说的也是。”又道:“朱兄如此俊秀人物,沙场之上舍生忘死地拚杀,难道不怕么?” 朱木兰听了,站了起来,步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一阵凉风迎面拂来。朱木兰嗅着那诱人的菊香,若有所思,口中缓缓地道:“出不入兮往不返,平原忽兮路迢远。带长剑兮挟秦弓,身首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霍去病听朱木兰念出了屈原的《国殇》,精神为之振奋,不住地道好。二人谈得甚是投机,不觉华灯初上。霍去病道:“俗话说:‘上阵全靠父子兵,打虎还仗亲兄弟。’今日难得你我投缘,在下有意高攀,欲与朱兄结为异姓兄弟,不知朱兄意下如何?” 朱木兰咋闻此言,心中愠怒,忽而想到自己女扮男装,又觉好笑,正在那犹豫之际,只听霍去病道:“在下实是愚鲁,想朱兄文武全才,名门雅士,哪里瞧得起在下这山野愚夫。” 朱木兰听了,脱口道:“霍兄实是误会,在下若能与霍兄结为兄弟,正是求之不得之事,欢喜都来不及,哪里还敢相拒。”霍去病闻言大喜,当下二人各道年庚。朱木兰年方十七,为弟;霍去病刚好十八,为兄。二人向健仆要了香案、三牲,行至后花园中,只见百十盏‘气死风’马灯将园子照得如同白昼。二人将香案摆好,望空而跪。霍去病道:“过往神灵在上,在下南山霍去病,今与江夏朱木兰结为兄弟,祸福与共,甘苦同依,若违此言,叫我死无葬身之地,来世变牛作马,永世不得翻身。” 朱木兰见霍去病如此认真,只得跟着也念了一遍。誓毕,二人起身对视,朱木兰叫了声:“霍兄”。霍去病也叫了声:“贤弟”,便来拉朱木兰的玉掌。朱木兰见了,只臊得玉面绯红,将手一伸,向前做了一个请式,道:“霍兄请先行。”仅此一言,便将一场尴尬遮了过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