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储藏室,将上了画框的画作区分开来,其他的叠在一起,再将画笔等物件装入编织袋,装了整整两个编织袋与两叠画,有画布也有纸质,用绳子捆绑好,拖出房间,感觉就像绑架一个人赶赴坟场。快速整理一下刚才失态的样子,下来酒吧,仍然没有一个客人,今晚生意怎么这么清冷?只有音乐在大厅内回荡,出来门口,张雨也跟着出来,拉着我的手问我要去哪里?我说要去叫一辆三轮车,将画搬去烧了。她听了开始有点不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说好啊,要不要陪我去找车。我摇摇头,催促她回去上班,她笑了笑便回去酒吧。
我还想到边良原来的院子,总能闻到里面的夜来香吧,虽然今晚没有月光,也不算太黑暗,经过几个热闹的转弯后,走在熟悉安静的古老街道,悠长弯曲的街道相隔很远才有一个街灯,发出散漫的光线,一只猫跟在我后面,它喜欢走墙根,我时而回头望它一眼,它就警惕的躲躲闪闪。不一会儿,随着一阵阵真实的夜来香气味扑面而来,感觉边良就在家里等我,我多么期待能见到他,拿着唱片向我推介和讲解,我又是如此的相信会见到他,甚至,院子的门也没有上锁,我推开,里面与外面一样的昏暗,白色花朵在夜色中摇曳,房子没有灯火,上锁的门紧闭,多么希望里面突然亮起了灯,他就在音乐里跳起舞,可是,却是静悄悄。在门槛坐一会,一只猫从面前闪过,原来猫喜欢来这里玩耍,算了吧,结束了,自个儿不断摇头,像在向某些东西告别,包括猜测与幻想。决然起身,摘取一大片夜来香,转身跑了,当我决定跑的时候就跑起来,不管后面是否有猫跟踪,一只、两只、三只……
匆匆叫辆三轮车回到酒吧,张雨将我摘的夜来香摆到一张桌子,然后将所有画搬到车上,我与张雨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来到一片远离小镇又远离路边的田野,才将画搬下来,三轮车司机带着不理解的眼神一股烟开车走了,留下我和张雨与一堆画作。
准备点火的时候才发现没有打火机,正在困惑时,张雨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递给我,我问她怎么带了火柴?她说出来时才带上的,因为在整个搬画过程我没有提起过关于火这种东西,然后她又说:“我对火有种特殊的感情,你应该明白?”
“对,我当然明白,今晚就将所有一切烧了,好吗?”
她点点头,好像面对即将点燃的这场火纯粹是为了她,那又怎样?即使是为了在世上的每个人。她叫我点火,想了想,我还是叫她来点,为此反复了一会儿,我说:“张雨,请面对自己,点燃它吧,我在你旁边呢。”
“联想起火堆,记得一个科学家叫布鲁诺,他怎么能忍受火的烧痛呢?他是否也享受火带来的愉悦?当皮肤接触到火,才能感知疼痛之外的感觉,后来渐渐失去这种快感,却很失落,不知道为什么?”她喃喃地说。
“傻瓜,不要总是沿着一条直线下去,有时候也要跳跃到另一条线上,也许更精彩呢,请给生活预留一些空间吧。点啊,发待干吗?可惜小凡不在场,也许应该叫她一起来观看。”
“我点了,不管了。”
说完她擦燃火柴,扔到色彩狂乱的画布上,火苗慢慢蔓延开来,火光与浓烟向着云层覆盖的夜空窜上去——火得到解放,田野里的一切都好像得到解放,啪啪作响。颜料在火堆里溶化,汇成一条条小河流渗入地下,而画框、纸与画布必须将力量供给火,源源不断,像一个人的疼痛。很快,比我想象还快,随着最后一缕火苗熄灭,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天空下起毛毛雨。下雨是迟早的事,今天阴天一整天,不过酝酿到此时此刻,转身示意张雨应该走了,她点点头,推着自行车小心翼翼退出这片田野,来到公路,骑上车摸黑而行,不时也会驶过一辆车,回到酒吧,酒吧里来了几个客人,算不上冷清。
然后来到插上夜来香的桌子坐下来,张雨端来一杯咖啡,笑着说:“先生,这杯是免费的,请慢用。”我笑了一下,说:“再送一本免费杂志吧。”然后,她再从书架拿来一叠杂志,便回去前台,与其他员工私私低语。这里的天气下雨就像过冬,酒吧里比外面温暖多了,从外面回来,感觉处理一件纠结的事情,至少送走了一些阴影,心情也渐渐舒畅起来。夜来香弥漫阵阵清香,白色花瓣在柔和的灯光下纯洁,象牙般晶莹剔透,音乐围绕着我身体,这首歌是“加热罐乐队”的《Going Up The Country》,而且是现场版,仿佛我就在现场,与群众一起看乐队表演……想着想着,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在说:“嘿嘿,帅哥,今晚又碰到你了。”
抬头望,原来是昨晚那个公务员,然后我示意他坐下,接着说:“今晚下雨你也出来酒吧?”他听了笑了笑,说:“你也不一样吗?还比我早到呢。”我听了笑了笑,然后向前台招招手,那个女招待生过来,点了咖啡,我说是我请的,他耸耸肩膀便坐下来,靠近鲜花嗅了嗅说:“怎么有鲜花?你摘过来的?”
“对,是我摘来,香吗?”我说。
“好浓,是什么花?香型好特别哦。”
他似乎发现了一些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