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没想到天上掉下你这么个替我手脚的!眼一瞟,姑娘你打算在这儿住几日?”
“嗯,我?”
“哎呀!能多住几日就好了!”
“嗯。”
“你在新疆有没有亲戚?”
“没有。”
“那你还准备回四川去?”
“不。不想回去了。”
“不回去怎么办?”
“我没有家!”
“你这么一个好姑娘,命这么苦。拭泪。”
党妹也哭了!
“不要难过,孩子,大妈不是撵你。如果不嫌穷,你就在这儿住,大妈有口吃的也饿不死你,你放心!”
“大妈!”党妹双腿齐跪。
“哎呀呀呀!”
乔婶忙扶起她:“姑娘,大妈有句话,本来想过几天对你说,又怕你心里不踏实,今天我对你说了吧。嗯,如果说错了,你打大妈的嘴。哎!还是不说的好。”她有意吊她话把儿。
党妹对她看看也知道几分:“大妈,这儿没别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说出来,要是姑娘你不应承,这,岂不叫我······
“大妈,不管什么事,只要你们不把我撵出去,什么话我都会应承的!”
不知是真激动,还是真心要留党妹,乔婶一把搂着她哭了:“不要这么说了,今后,你就是大妈的亲女儿!”
十六
亲女儿没做成,二媳妇倒是做成了。
而且闪电式的神速,没过十天这乔家小院里竟闹起洞房来。
良辰佳日,本来择在本月十六。十六是个好日子,但偶日多生女,于是又提前一天,改在十五。
十五就是明天。
这明天,对乔家小院来说确实是划时代换日月的一天,尽管媳妇是捡来的,或者儿子再有什么不中用,但这是头一件喜事,头一件!
再节省再节省,庄邻总是要请的,酒也要准备几瓶,鸡也要杀上几只,肉也要买上几斤。
于是,整个小院忙翻了底。
十七
这一天,乔家小院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木板和铁钉钉成的小院门上,红映映地贴着个盆大的喜字。
院前的榆树下,一幅彩纸,喜气直飞。
院里树枝上、屋檐下,挂着还往下滴红水的没毛鸡和羊肺羊肝。
西院墙根的大榆树下,用青枝搭起一个凉棚,几个小孩正从邻居家往那边借凳。
东屋、北屋扫得干干净净,门上一律贴喜字和福字。
厨房里显得很小很窄,掌刀的是庄上红白喜事必请的孙三老汉。他一来,把锅上锅下跑腿的叫得团团转,锅里哧哩拍啦,油烟从门里、窗里往外喷,又从小院儿里往街上散——半个马勺子都弥漫着油香,味道好极了!
乔爹是内外主管,亲友庄邻送贺礼的、折喜钱的全找他。家里要什么,取什么,也要找他。
乔婶只负责厨房诸事,还要照应两个新人。
三狗儿被打发出去请客。
羊,请老邻居哈萨克族马木提帮助宰,他是有名的宰羊能手。
为了充分表现出迎和娶的形式,乔婶将党妹安排在东屋南房间。
二狗儿在北屋。
新房设在北屋西房间。
婚礼的样式倒有些说不准是北方的还是南方的风俗,乔婶是安徽的,乔爹是山东的,媳妇是四川的。媳妇的意见可以不采纳,但乔爹有乔爹的一套,乔婶有乔婶的一套。最后只好来个南北合璧,大体上是媳妇听乔婶的,儿子听乔爹的。
十八
中午时分。
乔家小院渐渐热闹起来了。
该来的客人都到了。
双卡燕舞牌录音机也咚嚓嚓响起来。
屋檐下,树荫里,三个一堆,五个一簇的人坐着,谝着。男人们多数都在抽烟,有几个汉族青年和哈萨克族小伙子在摸牌。年纪大一点的都在互相交流田里的收成及棉花、西瓜、土豆等家产经济品的出手情况。
有几个会经营的主子,对联产承包政策很满意,他们感到现在办事很放手。说,这样再搞几年,许多农副产品即可在本地变成农副商品,许多人的意见是一致的,农民也要学会做生意,学会利用自产资源。
也有几个不懂技术,没有运输能力,甚至没门路的人,在那里怨爹怨娘。
大伙甚至谈到王震当国家副主席,谈到他对新疆的贡献,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军垦还动了些感情。
女人们也分成几处。
一处是几个本庄时装小姐,在一起谈穿的学问。
一处是几个中年女人,尽谈自己男人的长短。
几个老女人在一起,谈话主题就是一个,儿、孙。还有就是谁家的儿媳孝顺,谁家的午逆。
所来的客人,除了光着屁股的娃儿,都要说到乔爹捡来的这个便宜媳妇,而且说法、认识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