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内院不算大,但布置的颇为雅致。厢房外就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旁种着几棵竹子,酉时的西风将竹节的清香吹至鼻端,竹香清幽,沁人心脾。
红眷跟在明珠身后,一边走一边想起刚才在屋内,那位世子说的那句话,她忍不住开口赞道:“这位世子殿下倒是真性情。”
虽然太子殿下品行出众,但天下人都知道,元熙帝最宠爱的儿子乃是陆贵妃娘娘所出的三皇子殿下!陆贵妃冠宠后宫十七年,帝妃的深情着实可以堪称是一段佳话。
陆辰身为镇南王世子,陆贵妃的亲侄,却是心胸坦荡,坦言对皇后所出的太子殿下钦佩有加。这点倒是让红眷心生几分敬佩。
“陆将军性情耿直,他身为镇南王世子……本性也不会差。”
红眷听了这话,心里略微感到吃惊。小姐平时跟这位世子爷一直不对付,今日更是暗讽他学艺不精,没想到心里倒是对他评价颇高。
“这位世子的性情奴婢倒不是很清楚,奴婢只知道——太子殿下的好可是众口皆碑的。”红眷对陆辰的好感,只来于他说了太子的好话。一提起太子,红眷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意有所指的对明珠说道。
红眷刚说完,明珠就脚下一顿,忽然停了下来。
太子……一瞬间,明珠想起了出京时,老帝师满面愁容的话:
太子回朝,即是风波起时。
天色慢慢的昏暗了下来,明珠看着夕阳初沉的天边,心里也一分一分的沉了下来……楼太傅说的也许是对的。
红眷看着明珠渐渐苍白的脸色,也不知是风冻得还是什么,她柔声的开口询问:“小姐,你在想什么?”
白色的衣袂在风中飘舞,少女宛若秋水的眼眸倒映着落日的最后几丝余辉:“红眷,我忽然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红眷看着明珠面上恍惚的神情,心中洞悉。她俯身对上明珠的视线,语调柔和而又认真的道:“小姐身份尊贵,无需为这些风波担心。”
陆氏与顾氏多年来相安无事……可是如今太子殿下回了朝。
太子回了朝,那所有的格局都会改变!
顾皇后可以忍受皇帝的冷落,但是顾氏不可以。
‘若皇上一直宠信贵妃,则会朝局动荡、后宫相谋。’
顾相虽然因这番话惹得皇帝勃然大怒,皇帝下了严令不准这番话流传出去。但是她们作为官眷,早就听说过这件事。
朝局是要乱了,也不知会引出多大的风波。
明珠回过神,看到红眷面上的坚定,苍白的面颊上慢慢染上一些红意。她把脸颊轻轻的碰在红眷的肩上,像孩子时那样抱着红眷:“我不担心。爹爹、大哥会保护我,红眷也会保护我。”
红眷比明珠年长,又是少爷亲自训练出来保护小姐的,在明珠心中,早就把她当作长姐看待。
小姐长大后,很少这么亲近她,红眷见到小姐这副样子,笑着摸了摸明珠的头,坚定的承诺道:“红眷会一直保护小姐的。”
这时,红眷只是受宠若惊的开心着,没有想过明珠为什么会露出这么脆落的姿态。
直到很多年后,她才恍然想到……也许就是在这个傍晚,这个少女就是在她的支持下……义无反顾的入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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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梧桐县衙来了位世子殿下和京城贵女!县太爷当然卯足了劲从县里最有名的闻香楼订做了一套丰富的席面。
天一暗,他就迫不及待的吩咐下人:“去请楼小姐和小姐过来用膳。”
柳如成中年丧妻,膝下只得柳依依这个宝贝女儿,所以府中暂时没有多余的闺房可供明珠歇息,只能委屈楼小姐和自己女儿住一起。幸好明珠身量也小,她又很喜欢柳依依这个女娃娃,也不介意和人同住。
柳依依跟着明珠走进大堂的时候,满桌精致的菜肴映入眼帘,圆溜溜的大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柳如成见到女儿这副样子哈哈大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依依,带小姐过来这边坐。”
“是!爹爹!”柳依依喜滋滋的拉着明珠的衣袖走过去,坐在了县令的左下侧。
柳县令准备这次晚宴,当然是别有用意。楼小姐带来的信上,写的可是楼太傅的亲笔字迹!帝师府的人,人脉那可不是一般的广。如果他能和楼府的人搭上关系,也就不用继续窝在这个小县衙了!
于是茶过半盏之后,他命人端上香茗放在明珠面前,又让碧珠端了甜点给依依,显然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果然,过了一会儿,县太爷笑眯眯的开了口:
“楼小姐,下官听说太子殿下已经回京一月有余了?”
明珠点头,这在京城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呵呵,不瞒小姐,下官也曾是太傅门生,这几日听同僚说,如今太子回了京,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呵呵,您看?”柳县令狡猾的打官腔,眼前的少女虽然看起来只约莫是金钗之年,可是这通身的沉稳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