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猛地一怔。
秦乐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我好歹也是条汉子,说过的话当然得作数。筱雨你别担心,这事儿我家里人都知道,他们也都同意了我来京城。”
“你少诓骗我……”筱雨微微觉得鼻酸:“汤耀那件事,我做便做了,又不是为你一个人做的,更没让你报答……你这死脑筋怎么就记在心里了?你爹娘怎么可能舍得让你背井离乡来京城?”
“真的,真的!”秦乐忙道:“不信你问红玉!”
红玉笑着道:“是真的筱雨,悦悦得知了还特意嘱咐他,说京城这般大,你来京城后又是个大家小姐,以后出门怕是不容易,若是你还做生意,肯定需要不少人帮忙跑腿,让他一定好好替你办事。”
筱雨别过头,生怕秦乐和马红玉看出她眼睛中的泪意。
秦乐搔头道:“你别生气啊……我们人也来了,除非你赶我们走,否则我们可真要赖这儿了……”
筱雨吸了吸鼻子,吩咐鸣翠道:“再端两碟点心上来,让厨房那边儿的人炒两个时令小菜,熬两盅稀粥端上来。”
鸣翠应了去办。
筱雨道:“你们这一路怎么过来的?”
马红玉轻声道:“我们走的时候家里塞了点儿银两,正好够我们一路上的花用。一路走来倒也顺利,好在天儿不算冷也不算热,倒也惬意。就是临近京城的时候我大意,被小偷摸走了身上仅剩的银两,所以这会儿瞧着才有些狼狈。”
筱雨叹道:“都要到地方了还出岔子……这京城周边盗贼小偷倒也不消停。”
“可不是吗……”
“那你们这一走,会不会连累了秦叔秦婶他们?”筱雨又问道:“毕竟那汤耀也见到了红玉的容貌,真要找她,顺藤摸瓜地不就能找到你家里去了吗?见不着你们人,为难秦叔秦婶可怎么是好?”
秦乐笑道:“我耍了个心眼儿,当时那姓汤的瞧见红玉的时候不知道我们是夫妻,只有我们三个人,我拦着他让红玉跑了,紧接着我自己也跑了,他又寻不着证据说他见着的女人就是我秦乐的妻子啊!回村儿后我跟爹娘也说好了,让全家人说红玉被她娘家那边儿那个大户给追了来捉了回去,我朝那边儿去夺妻去了。他要有那闲工夫,慢慢往红玉娘家那边儿找便是。”
筱雨微微张了张嘴,道:“你倒是心宽啊……这要是没衔接好,谁给你说漏了嘴,秦叔秦婶不还得遭殃吗?还得落个欺骗县官的罪名。”
秦乐抿抿唇道:“料想他应该没那闲工夫处理这件事……听说汤家已经来人接他回京了,他在北县留不了多长时候。”
秦乐说着却是笑了起来,咧出一口白牙,道:“回了京城又能怎么样,一个废人……”
“汤家……”筱雨细细思索片刻后扬声道:“来人。”
门外进来个小丫鬟,怯怯地问道:“大姑娘,有什么吩咐?”
筱雨温言细语地道:“你去催鸣翠快些。”
小丫鬟忙颠颠儿地跑去了,不就鸣翠便端着点心疾步赶上来,将瓷碟搁到了秦乐和马红玉面前,道:“姑娘,熬制稀粥还要一会儿时候,且再等等。”
筱雨点点头,对秦乐夫妻道:“你们先吃着垫垫肚子,等稀粥好了再喝点儿稀粥,夹两口小菜就着吃。别伤了胃。”
筱雨说着吩咐鸣翠道:“你去打听打听,汤家在京城中是个什么样的位置。记住别声张。”
鸣翠细想一下便明白了过来,点头道:“奴婢明白。”
秦乐虽说要报答她,可毕竟不是下人。远来是客,筱雨与廉氏打过招呼,安顿秦乐和马红玉在府中住了下来。
曹钩子和三弯得知又来了熟人,自然也是高兴,当晚和众兄弟拉着秦乐喝酒。
秦乐醉醺醺地敬他们二位道:“当日还仰仗两位壮士,否则我家婆娘就要被那姓汤的糟蹋了……我敬两位一杯!”
曹钩子和三弯是贼寇出身,秦乐好歹在县衙中当过捕快,明明该是老鼠与猫,天生的敌对关系,却也能把酒言欢。
这边儿喝得正高兴,那边儿鸣翠也在跟筱雨汇报着打听来的结果。
“这么快就打听到了?”筱雨诧异道。
鸣翠含笑道:“京城里边儿花点儿银子哪有打听不到的事儿?”
筱雨点头道:“那倒也是。你且说来听听,这汤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这汤家,也是公侯之门。”鸣翠细声道:“不过品级比公府侯府的公爷、侯爷要低,汤家当家人被封忠勇伯,也领皇家俸禄,奴婢打听道,汤家在朝堂上官职做得最好的,是吏部尚书,管天下所有官员的考核和任免的。那汤县令,想必也是自家人给开了便利之门。”
筱雨微微眯眼:“这般做,就不怕东窗事发,上头追究下来吗?这种事儿,该是要摘官帽的事儿吧……”
鸣翠道:“许是撒了大把银子,打点好了所有人……毕竟只是个小县的县官,又不引人注意,想当然地以为圣上应该也不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