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的十六岁生辰过得平淡,甚至有些沉闷。
即便有一桌称得上是风声的菜肴,筱雨却觉得食之无味。
现代女子身在古代,恐怕最无法避开的就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时代那便是金科玉律,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宋氏的话说得没错,嫁人是一件她无法逃避的事,尤其是她已到了“适婚之年”,若一直不出嫁,别说是别人的异样眼光,便是官衙,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大晋人口并不少,可朝廷仍旧明令规定,平民女子逾二十不嫁者,须有官媒为其配婚。
换句话说,若是在二十岁之前她不能找到个男人嫁了,那么官媒会插手她的婚事,说不定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就把她给嫁了。
古代的规矩如此,她不可能违背。
夜已深了。
筱雨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
对爱情对婚姻,她并不是没有憧憬,只是这份渴望一直掩藏在对生活的妥协和对自由的追求之下,每每冒出心头,都被她给压了回去。
现实的窘境迫切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若是嫁人,她考虑的事情会很多。
药膳馆,秦家村的地,还有九个签给她死契的药膳馆的师傅。
全部交托给秦招禄和宋氏,筱雨不会放心。
她由始至终都秉承着一个原则。
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力,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方才安心。
这并不是说她有多爱慕虚荣、对别人不信任,或者说她多没有安全感。
在筱雨的骨子里,其实是有很强的自我意识的。
钱、权是自己的,即便有一天全都离她而去,她也能做到潇洒地笑笑,挥一挥手,怨责和原谅那都是她对己身的评断,不涉及他人。
可一旦涉及他人,她的判断可能会失控。
这不是她所想要看到的。
她不愿意去责怪或抱怨别人。尤其是她的亲人。
所以药膳馆、土地,她都丢不开。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招一个倒插门的女婿。
这样的人无疑更加难找。
筱雨思绪纷乱间,听到门外有响动。
从脚步声判断,隐约能听出来人是宋氏。
筱雨侧了身子面对着墙壁,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熟睡。
宋氏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烛台。见筱雨背对着她睡着,宋氏心如明镜,知道女儿这是躲着她。
宋氏叹息一声,在门口停下脚步,轻声道:“你心里别扭,不想跟娘谈此事,娘理解。可逃避无从解决问题,最终你还是得去面对。娘从明日起便去寻媒婆问问,看哪家有适婚儿郎。最迟明年这个时候,你得出嫁。”
筱雨不吭声,宋氏等了一会儿,方才叹息着退了出去。
第二题,宋氏果然一早便出了门。筱雨料定她必然是照着昨晚说的,去寻媒婆打听去了,一股烦躁不由地袭上心头。
宋氏是为她好,筱雨自然知道。可她就是止不住地排斥这件事。
到底是为什么,她仍旧说不清。
季节从盛夏转到了中秋。
令筱雨意外的是,秦招福却是坚挺地挺过了整个夏天。
虽然他如今的模样瞧着已经离死不远了,可他还是靠着一股气憋着。
红妈妈曾经来寻过筱雨,言语中试探筱雨,需不需要由她出面让秦银回村去瞧一瞧。
筱雨摇头,谢过了红妈妈的好意。
秦银的态度很鲜明,即便他迫于红妈妈的要求,回秦家村去了,恐怕与秦招福父子相见,也不过是分外眼红而已。
她又何必弄这多一档子事儿呢。
宋氏没停止为筱雨择婿,虽然她已经碰了不少的壁。
原因筱雨也知道。普通人家的男人,愿意娶她的,多半都是冲她的钱。这样的人品行有问题,宋氏那一关就过不了。
不冲她钱的,想必也是瞧中两家家境相当,但这样的人家多半会提出让筱雨婚后不再抛头露面的要求。筱雨自然也是坚决拒绝。
剩下的便是招上门女婿了。
宋氏无奈地告知了媒婆这个要求,媒婆散了消息出去,上门来自荐的人不少。
但理所当然,这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筱雨的婚事仍旧陷在瓶颈当中。
可不知不觉的,药膳馆女东家要招上门女婿的事情,竟然不胫而走。等筱雨从悦悦询问她怎么会想到招上门女婿的事情时,她方才惊觉,整个雨清镇最近都在议论起了她嫁不出去要娶男人的事。
逐渐的又有一条不像话的消息传出来。
这大概是秦家村某人或者某些人传出来的,可能是本想着筱雨种地会请他们帮忙并给工钱的男人,也可能是这些男人的女人。总之多半是出于嫉妒和怨恨。
这传言将筱雨说得很不堪,说她有能耐让近二十个壮汉帮她料理地,地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