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嬷嬷给筱雨掖了掖脚边的被子,福礼退了下去。筱雨半坐着想了一会儿,心里忽然冒出个想法来荀嬷嬷口中那位夫人,难不成就是耿氏?
筱雨越想越觉得的确就是耿氏。来包府这段时间,虽然知道从大爷到六爷,多多少少都有几个屋里人的,但独独没听说耿氏周围也有姨娘小妾一类的人物。之前筱雨是觉得,那些人在包家人看来都上不得台面,而且有耿氏这个主母在,哪有她们露脸的份儿。可现在细细想想,不单没有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筱雨正思索着,鸣翠轻轻推开门,见筱雨还醒着,道:“姑娘是否要歇下了?奴婢把烛台给熄了可好?”鸣翠一边问着,一边回身将门跟关上。
筱雨沉默了片刻,轻声问她道:“鸣翠,母亲身边没人伺候吗?”
“嗯?姑娘说谁?”鸣翠没怎么明白筱雨问话中的意思,道:“夫人身边当然不会缺人伺候。”
“我指的是,既要伺候母亲,又要伺候父亲的那种……女人。”筱雨隐晦地说明。
鸣翠这才反应过来,也轻声回道:“姑娘问这个啊?唔,就奴婢知道的,老爷没有身边儿人呢。府里曾有人爬老爷床,被老爷活活打死了,从此以后就没丫鬟敢打老爷的主意了。”
“被老爷活活打死的?”筱雨喃喃道:“难道不该是夫人吗?”
鸣翠小声道:“是老爷下令让人杖责,那丫鬟自己娇气,没挺过来就死了。因为这事儿,大家都在背地里说老爷长情呢,这些年就守着夫人过日子了。”
鸣翠走近筱雨扶她躺了下去,道:“姑娘,奴婢灭烛台了。”
筱雨应了一声,室内顿时黑了下来。
第二日筱雨早早醒了,自己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半晌,待鸣翠唤她她才起了身。洗漱妥当后到了农户堂厅,甄姬和窦盐已经等在那儿了。
见筱雨到了,甄姬笑道:“二姑娘要是再来晚些,可没早饭用了。”
“饿一两顿也不算事儿。”筱雨笑着在餐桌上坐了下来,王婶乐呵呵地给筱雨盛了碗稀粥,笑道:“昨个儿姑娘吃得油腻,今儿就喝点儿小米粥,暖暖胃。”
“谢谢王婶。”筱雨道了声谢,倒是让王婶惶恐地连声说着不敢。
喝了半碗粥,筱雨方才想起问道:“怎么不见七哥?”
“七爷带了人去砸人屋子去了。”窦盐小口小口地吃着糕点,抿抿唇道:“七爷兴致特别高,就来拿了个馒头,招呼着人,一边啃馒头一边让人跟他一起去松乏松乏筋骨。”
王婶欲言又止地踟蹰片刻,方才迂回地对筱雨道:“姑娘,要不您给劝劝那位少爷……要真把他们家砸了,他们闹着要住俺们这儿,俺们女儿女婿都不在,俺跟俺当家的也拦不住他们……”
筱雨笑笑说:“王婶放心,我七哥做事不会那么不周全,定然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即便有筱雨的保证,王婶还是显得惴惴不安。
筱雨用完早饭,荀嬷嬷指挥着人收拾桌子,王婶一个人也插不上手,就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筱雨瞧见高脚凳上放着的针线篓子,起身去拿了过来看,见里边儿搁着一些小婴孩儿的小布套,小鞋子之类的东西,瞧着分外可爱。筱雨笑问王婶道:“这些都是王婶你做的?”
王婶不好意思地点头说:“自己粗糙手艺,怕是污了姑娘的眼。”
“瞧着挺可爱的,给外孙做的吧?”筱雨笑道。
王婶点头说:“就是给我外孙做的,就是不知道我家丫头这次生的娃带不带把……”
“王婶自己生了闺女没生儿子,应该不会苛刻自己女儿让她们一定要生儿子吧?”筱雨意味深长地问道。
王婶昨日见识过筱雨收拾虎子一家人的狠绝,忙摆手道:“当然不会当然不会,俺几个闺女嫁人后第一胎生的都是儿子……”
说到这儿王婶却是叹了口气:“虽说俺生的都是闺女,没生个儿子,跟俺当家的这些年也都这么过过来了,现如今也觉得挺好的。但俺嫁闺女,却着实希望她们都能生个儿子……俺没儿子,她们就没兄弟给她们撑腰,要是还不能生个儿子,难免要被婆家嫌弃苛待。”
筱雨点点头,却是没说什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的“陋习”即使在妇女解放的新社会也屡屡被拿来上纲上线,成为许多夫妻不和,婆媳不和的导火索。更遑论是在这样封建落后的时代。
“这也是王婶的福气,让你得偿所愿,几个闺女都生了儿子。”筱雨含笑说了一句,将针线篓子递给王婶,道:“王婶也别因为我们几个耽误了做活计,你忙你的,我们几个说说话,等我七哥回来。”
王婶忙接过针线篓子,连声应着。
筱雨坐到甄姬和窦盐旁边,三人说起闲话。她突然想到神女湖和神女阁的名字是相同的,正待问甄姬二者之间的联系,却赶紧闭了嘴。
就这般说说笑笑的,等到包匀清回来,天色已大亮了。
包匀清脸上潮红,瞧着十分舒坦地大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