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瑾棠抬眸,无声地骂了句:“笨”,轻叹一声,提醒道:“六合在朝廷和武林中的威望不是你能想象的,他死于你手的消息一旦散了出去,会有很多所谓的正义人士来取你性命,打着为六合报仇的口号扬了自个的名声。如今能保你性命无忧的很可能就是要害你的,目的是为了你能自动投奔……”
“天下第一庄!”桑小琦竖起食指,阴霾地斜睨着他,目前的形势显而易见,她只能留在天下第一庄。
“唉,孺子不可教也。”赫连瑾棠手中的笔一顿,无限幽怨地凝视她,“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不堪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了,语中含有更多的情绪。
桑小琦使劲地点头。
赫连瑾棠竟心中微凉,不由得又叹口气,“我虽是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庄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但若没有武林各派的支持,等同虚设。所以,最能周全保你的就是……皇上!”
桑小琦一震,没错,民不和官斗,再强悍的武林帮派也敌不过朝廷,敌不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
“难道……”猛地站了起来,皇上也太阴险了吧?
“他认定你是皇后。”赫连瑾棠眸光一暗,这一句话才是所有事情的关键。
“我才不要去皇宫找庇佑。”桑小琦气道。
“咦,这倒奇了,不像你的作风啊。”赫连瑾棠继续埋首写字,依着之前对她的了解,背靠大树好乘凉不是她的作风吗?
“你懂什么,进了皇宫就是死路一条,这辈子就得困死在那,尤其皇后什么的,我才不稀罕,容玥就是例子,心理扭曲到极点,恐怖死了。”桑小琦瞪他一眼,这条路打死也不能走。
赫连瑾棠手指猛地收紧,墨汁顿时洇开一片,弄脏了那一纸好字。
“那你唯有选择留在天下第一庄了。”撤掉上面的纸张,重新铺就一张。
“你有办法?”桑小琦挑眉,他敢和武林为敌,敢和皇上为敌吗?
赫连瑾棠轻轻点了点头,还是那股子无法言喻的自信,几近自大,却带着令人不得不相信的魔力。
“有条件?”桑小琦掉高了嗓子,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又点了点头。
“说来看看。”
“对你来说很简单。”赫连瑾棠终于放好毛笔,自面前的纸张中抬起头来。
“请说。”桑小琦知道这才是重点,这个男人绕了那么多,无疑就是等这一刻。
赫连瑾棠站起身来,拿起案上的折扇,晃开,伴着丝丝檀香气味,低哑优美的声线传进桑小琦的耳朵里。
桑小琦越听脸色越难看,青一阵白一阵,外加牙齿嘶磨,恨不得吞了眼前人。
不过,她若不去皇宫的话,也唯有如此了。
唉,果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过了近一个月的平静生活,就在桑小琦以为人人要杀她是子虚乌有之事时,各大门派终于找了上来。
这一天,细雨绵绵。
与往常一样,她在书房……研磨!
没错,这一个月来她做的最多的活就是研磨,以致手指的关节处都磨出了微茧。
而赫连瑾棠,则是优雅地执笔,一直不断重复着半首诗:“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字体并非刚劲有力,有利锥刻沙之感,反而笔走圆润,秀丽如暮春桃花。
桑小琦曾嗤鼻,一个大男人写字写成这样,太过阴柔了。
可时间久了,才发觉他是在模仿一种字体,那檀香折扇上的字体,也是仅有这半句诗。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折扇和字体必和容玥有关了。
不知为什么,自从多了容玥的一些记忆片段,桑小琦就对她和赫连瑾棠的情事感起兴趣来,很想弄明白一个皇后怎么会一个武林盟主有了瓜葛。
可是,她不敢直接问,她记得曾经提起过后,赫连瑾棠那令人窒息般危险的神情。
“别心不在焉的。”赫连瑾棠没有抬头,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是。”桑小琦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应道,因为天下第一庄保她的条件就是——她必须在担任药王庄大总管之余兼职来做武林盟主的盟主夫人,外加贴身管家。
盟主夫人,她是不打算拒绝啦,不管怎么说,名有了,实也有了,男人女人那点事只要不反感就好。
可贴身管家,这差事,和婢女有什么分别,她已经忍了近一个月了!濒临拂袖而去、要死要活听天命的边缘。
“盟主。”龙翔风一般卷了进来,神色有些凝重,在望向一旁立着的桑小琦时,犹自心惊地侧开一步,离她远点。
这可怜的孩纸算是怕了她了。
“终于来了……”赫连瑾棠放下笔,抬起古井不波的眼眸。
“是,茅山、唐门等各派、以及端木世家和南宫世家等各大家族俱已来到庄外。”龙翔答道。
桑小琦轻呼一声,口胡,这么多人要弄死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