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宫无后跟前,却不好细问,只得稳了稳心神,佯装不悦道:“哪有这样的事……”宫无后心道是楼至脸皮儿薄,低头一笑道:“娘娘脉息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实为妊娠滑脉,气血两旺的养胎之象,娘娘若不信,来日入主中宫,再请太医院判仔细参详便知端的。”
楼至闻言心下一紧,定了定神复又勉强笑道:“如此说来,可看的出日子么……”说到此处不由红了脸低头不语。宫无后听闻楼至出言相询,惭愧一笑道:“当日无后学医之时尚不满六岁,却未曾习得如此精准的脉息,若是家父在时,一探便知……”
楼至听闻此言,复又蹙起眉头,正欲开言,却听得宫无后兀自说道:“不过总有二月余,带孕之身方显滑脉之象,娘娘切记一月内若要侍寝圣驾,只怕有损龙裔,不如趁此机会回禀圣上,迎迓娘娘入宫完婚方为上策。”
楼至听闻此言,心下一宽,伸手抚上自己的腹部自言自语道:“两月余,我竟尚在混沌之中,未曾察觉,真是糊涂……”宫无后笑道:“娘娘身材窈窕,比之一般女子还要娇小,恐怕这一胎总要三四个月方能显怀。”楼至因自己怀着质辛之时大半都在昏迷,是以并不曾经历小月份之事,便点头笑道:“好孩子,多亏你在我身边,不然万一有半点儿差池,也算我对不起他……只是此事你先不要声张,改日他再来时,我亲自对他言讲便罢。”
宫无后深知楼至与当今圣上是一对恩爱夫妻,有了这样的喜事自然要共襄盛举,躬身答应着,一面拾掇了盥洗之物,服侍楼至躺下休息,自己退出外间合衣而睡。
楼至见一旁质辛早已睡熟,抬眼窗外一瞧,暑热早已褪去,越发近了初秋天气,夜凉如水,便伸手放下帘子,拉过一床锦被盖在质辛身上,细心掖好被角,复又将另一床锦被掩住自己的腹部,翻转一旁曲肱而枕,心下细想方才宫无后请脉所言。
若按他的说法,自己怀有身孕已经两月有余,细算日子,那如今腹中便坐实了定是蕴果谛魂的骨肉,不由缓了一口气暗道侥幸。当日战云一役,被王迹骗去清白,复又经历了此番生死变故,原本想要回到蕴果谛魂府中,便吩咐自己相熟的太医敬奉避宠的汤药,谁知中间竟有如斯变故,自己无端接受册封成为中宫皇后,一时之间难以理清心绪,不知以何身份与蕴果谛魂相处厮守,是以暂居宫无后家中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舒心日子,竟将那汤药之事给耽搁了,可喜未曾出事,到底是蕴果谛魂的骨肉坐胎自己腹中,若是王迹之子,却不知如今自己又当如何自处……楼至想到此处,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定了定心神,方才沉沉睡去。
楼至睡梦之中,恍惚复又见了当日侍立自己身侧的两个美貌少年翩跹而来,一子奉印、一子奉剑,双双拜在楼至驾前,楼至连忙伸手将他两人搀扶起来,疑惑问道:“你二人如何在此?”
那奉印的孩子笑道:“我兄弟二人与天佛缘分不浅,当日天佛圆寂之日,我们将佛陀面具安置妥当之后,便涅槃坐化,身归胎藏五封莲两朵莲蓬之中,向往天佛金身之内西方极乐净土再入修行,适逢天佛魂魄重入轮回,我二人魂魄亦跟随侍奉,安身于今生转世灵童体内,如今炼狱之门已开十年,邪魔不日便要冲破奉印再度现世,幸而上天见怜苍生,前日紫薇星主已经顺应天命,开启极乐净土之门,正是我兄弟二人现世之时,天佛命中劫数,我二人定当助你化销,誓死护得天佛周全。”说罢却见两人对楼至温柔一笑,化作两道金光直冲楼至肺腑之中。
楼至大惊之下,伸手护住腹部,豁然睁开眼睛,额上早已惊出香汗淋漓,不想却是南柯一梦,只见质辛正扒在自己身上歪着头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便以肘撑床直起身子,将他抱在怀中一面安抚摩挲着一面笑道:“可是妈妈说了梦话,吵醒了质辛不成?”却见质辛绷起小脸儿道:“为何妈妈梦中却不呼唤质辛的名字,奉剑奉印二人又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