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迹点头道:“你可还记得八里村之役?”楼至听闻此言,骤然想起当日在八里村的惨状,师姐渡如何便是在那一役中被自己连累殒命,那些金盔金甲的异族士兵手段残忍霸道,凡是无辜村民皆被屠戮殆尽,若是质辛落入他们手中岂不是要遭受百般摧折?楼至想到此处心下一阵慌乱,竟紧紧捉住王迹的手臂,仿佛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救命的稻草,王迹见他这般惊惶,知道他关心则乱,现下虽然自己也是心乱如麻,却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否则两人自乱阵脚,更加无法救出质辛,只得强行压抑内心波澜道:“这些异族战士的来历之处名唤战云界,地处偏僻,中原人士多有不知,当日你我分别匆匆,是以我无法向你多做说明,只是现下你也无须太担心,质辛既然还能发出红潮,自然没有性命之虞,而且他身负的厉元,便是他的护身符,战云界的人绝不会随意杀害厉族。”
楼至闻言不解道:“这是为何,莫非战云界与厉族有什么瓜葛?”王迹点头道:“战云界地处高远,人烟稀少,素来都是从厉族掳来人口作为兵役徭役之用,而在战云界本地繁衍的厉族因为已经适应了当地风物,加之不比初代厉族有较为强烈的反抗意识,在战云界非常珍贵,就如同中原的乡间农人非常看重牛马一般。”
楼至听他如此比喻皱眉道:“这些人如此轻贱人命,端的欺人太甚。”王迹苦笑道:“若不是如此,质辛恐怕早有性命之虞,只是战云界非常重视幼年的厉族,绝不允许厉族战士的血脉流落在外,是以这些年一直在寻觅质辛的下落,质辛儿时因为厉族血统不纯,混合了一半佛元,是以未曾被战云界察觉,如今他已能化出红潮,那些飞虫之中饱含强大的魔气,非常容易招来战云界之人的注意,当日……”所到此处略一沉吟,楼至正在紧要之处,见他停下,连声催促他快讲,王迹只得继续说到:“当日你与他离开八里村的时候,我便知已经留不住你,当时也曾经想撂开手就这么放你过你的舒心日子,只是后来感应到质辛的厉元逐渐强大,若是不稍加克制,便会给他惹来祸患,只得对你假作纠缠之意,借助燕好将我体内的电流想办法留在你体内一段时间,便能在你们周围形成结界,保护质辛不被战云界之人察觉,只是不知何故,你们突然离开华清别苑,我在你府中安排的人也都被清除,所以无法与你取得联系,那段时日,你与那蕴果谛魂坐卧不离,是以身子之中我渡入的电流都已经耗尽了,战云界之人才会找到了质辛,将他带走。”
楼至闻言心下五味杂陈,最先的反应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此人果然如自己见识一般,并非寻常的轻浮浪子,虽然对待自己百般纠缠,但到底是为了质辛的安危,却害得他屡次被自己误解,险些伤了性命,又听他话中之意,似是并未与蕴果谛魂发生冲突,不然如何不知自己因何会突然离开别苑提前返回京中?楼至想到此处,张口意欲询问,话到嘴边复又想到,自己自从踏上了求医问药的旅程得遇此人,便屡次遭他纠缠,此人话中多有深意,颇为高深莫测,蕴果谛魂绝不会欺骗自己,眼下若再横生枝节,倒容易给他机会借故再来纠缠不清,想到此处,话到嘴边复又咽了下去。王迹见他眼神几番闪烁,似是有话要说,便问到:“你可是有话想要问我?”楼至见他如此一问,只得说到:“你当日既是为了质辛安危,为何不早对我言明,也不至于如今我将你当成了歹人百般防备,倒连累质辛被人掳走。”只听王迹苦笑道:“我既然已经枉担了虚名,又何必费尽心思向你解释,当日你虽然失身于我,但我心里明白,你从未对我动情,即便如此,你心下却依然饱受煎熬,深觉对不起那蕴果谛魂,若是我再和盘托出,让你知道我在此事上做了人情,你心里包袱岂不更加沉重?倒不如我将这些罪责一并认下来也就是了,到时质辛安全无虞,我再借机抽身,只不过是你红尘之中一个过客,何等干净。”
楼至听闻此言,心下波澜顿生,看来此人对自己的心意远超自己估计之外,原先不过以为他将自己当作是亡妻的替代品,此人长情,当日园中相遇,只因自己面目与他亡妻相似,便起了纠缠之心,有了后面种种风月故事,却不知他的执著竟已超脱丧妻之痛,专注在自己身上,只是自己如今早已将一生托付蕴果谛魂,看来此人命薄至斯,当真不如一心一意为亡妻守节,倒也可心如止水,如今两人孽缘已成,若是得他一臂之力救出质辛,只怕往后自己又不得不身陷泥沼还他这个人情。
楼至想到此处深觉惊惧,只是如今爱子身陷危机下落不明,只得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波动,对他点点头道:“你对我这些好处我自然感念在心,若是能救出我的孩儿,使我一家骨肉完聚,我永远感激你的恩德。”说罢竟对着王迹盈盈下拜,王迹连忙伸手扶起他道:“使不得,你明知我……我做再多事情,不过出于对你的觊觎之心,你虽然此番与我同行,却不可失了防备之心。”楼至见他竟然要求自己防备于他,不由失笑,果然此人是个多情种子,此番对待自己心意,竟与蕴果谛魂不相上下。
想到蕴果,楼至不由蹙眉,王迹见他眉目深锁,便将他的心事猜出了几分,当下说到:“那蕴果谛魂对我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