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究竟还默默为自己付出过多少?恐怕自己一辈子也难以还清,若是如此,不如就将自己的残生还他,方不辜负他此番情谊。楼至想到此处,将自己的脸颊贴在蕴果的颈项之处磨蹭着,却觉蕴果身体紧绷了起来,声音暗哑道:“你再这样,我恐怕等不到回去了。”楼至脸上一红,说声“放肆”,趴在蕴果背上不再动作,有心无心地看那沿途风景,不出片刻便沉沉睡去。
恍惚之间,楼至觉得什么东西在自己身边蠕动着,想要睁眼一看,却觉得眼帘沉重,竟一时难以清醒,但觉身旁气息温暖柔和,并无敌意,当下也不理会,意欲继续沉睡,却觉怀中的小东西一起一伏,竟似有了生命一般,楼至勉力睁开眼睛一瞧,果然看见质辛躺在自己身侧,他小脸憋得通红,似是想要拱进楼至怀中,又怕吵醒了妈妈,是以动作幅度很小,却因为年幼体虚,一时间还爬不进去,眼看就要哭出来。楼至心下一暖,伸手将质辛抱在怀中。
质辛一怔,抬头看见妈妈醒了,立刻扑到楼至怀里,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不动,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就是不肯哭出来。楼至心中一酸,当时自己曾想不出百日便能回转家中,谁知此去竟险些生离死别,当下也回抱住质辛道:“好孩子,难为你。”质辛本就委屈,听了妈妈的软语,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楼至见他哭得喘息不稳,也跟着滚下泪来。
半晌质辛止住了啼哭,从袖子里翻出一颗什么东西,“啊呜”一声,一口便吞入腹中,楼至吓了一跳,连忙抱着质辛坐起问道:“质辛,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质辛脸上一红,喃喃说到:“豆……豆黄……”楼至闻言一愣,自己做的豆黄不过百颗,求医至今已经将近大半年了,怎么质辛手中还剩有自己所制的豆黄。质辛见妈妈疑惑,腼腆一笑道:“我问爹爹,妈妈为什么骗我,是不是不要质辛了,爹爹说妈妈从不骗人的,是质辛贪嘴,将豆黄吃的太快,我怕我吃完最后一颗妈妈还不回来,就是不要质辛了,所以我一直舍不得吃,只是每天拿出来看看,要是想妈妈想的紧了,就拿出来舔舔。”楼至听他这样说着,回想那豆黄每日被质辛拿在手中,早已污浊不堪,怪不得自己刚才竟没看清楚质辛吞下了何物,楼至心中一痛,眼泪又滚落腮边,质辛见他哭了,还以为是气恼自己刚才的行为,连忙滚进楼至怀里说到:“不是质辛淘气,爹爹也留着一颗呢,妈妈不信只管问去。”楼至听他这样一说,不由破颜一笑。抱起质辛道:“咱们去找爹爹好不好?”说着抱起质辛往前厅走去。
一路上并未遇见丫鬟侍女,想是蕴果怕扰他沉眠,所以将人都遣了出去,行至前厅,却见蕴果正在指使家人仆役收拾行李细软等物,见他们来了,便上前接过质辛抱在手上,捏着他的小脸问道:“这么大了,还让妈妈抱着,他身子刚刚痊愈,你切不可纠缠妈妈,记下了?”质辛素来敬畏蕴果,听见爹爹如此说,规规矩矩地点点头。
楼至见蕴果在此收拾行李大为不解,便问道:“才刚回来,你这可是又要出门么?”蕴果见他如此一问,便一手遮了质辛的双眼,附在楼至耳边说到:“华清别苑之约,卿可是忘了?”楼至听罢脸上一红,夺过还在蕴果手上扑棱的质辛,抱在怀中往内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