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打开这只珐琅镶金匣子,一股浓郁的芍药香便扑鼻而来,明婉凝下意识地蹙眉,却由铜镜内见到了梅湘的微笑,想来她必然是喜欢的。
用手指微微沾了些,在她的脸上扑了扑,即便将匣子合上了,都觉得满屋子的芳香,让明婉凝感觉都快香到吐了。
才为她打扮完,窦楠雪便推门而入,闻到这一股味道倒也是那手绢掩了掩鼻,才说:“小主,皇上正在内厅等候小主。”
明婉凝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装着一副欣悦的样子,奉承道:“哎呀,你与皇上可真是有缘,方给你打扮好,皇上就来了。”
梅湘不语,明婉凝清了清嗓子,让她在这儿候着,便与窦楠雪出去了,刚踏出偏殿,脸上谄媚的笑容顿时无影无踪。
窦楠雪见她一副厌倦的模样,不由得生了关心,“小主身不由己,即便不愿虚假度日,也不得不如此,真不知王爷……”
“好了,楠雪。”明婉凝见她就要将事实脱口而出,忙出口阻止,头望了望天,轻叹了一声,“我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就要到内厅了,别再说错话了。”
话音刚落,抬脚便已到了内厅,远远地望去,只见苍沁天背对着她立于书桌前,让人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明婉凝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轻轻一拍他的肩,有些俏皮地问:“在做什么呢?”
苍沁天回眸见是明婉凝,黑瞳中是一片温柔宠溺,为她轻轻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说:“在看你写的佛经呢,怎的写了那么多?”
明婉凝侧眸一看,果真桌上散着几张宣纸,上头就是前几日明婉凝抄写的佛经,她不由得伸出手扯了宣纸在手,假意嗔道:“人家写的难看,沁天怎的还看呢?”
“男人的字再好也是粗豪气,倒不如闺阁小字细细写来,朕看着你写的倒是好看,朕最爱李清照的诗词,你便写一词给朕挂在龙阳宫的寝殿里。”苍沁天将明婉凝按在座位上,将一支狼毫小楷塞到明婉凝手中,斩钉截铁地说,“你可必得写!”
明婉凝对他的这般孩子气有些无奈,只好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会儿,提笔写下了《蝶恋花》,怎么看都觉得赏心悦目,便举起来予他看。
他双手接过宣纸,眼神中带着欣悦,他不住地夸奖道:“簪花小楷,细细写来,隽永秀丽,怀霜,带回龙阳宫,挂在朕的寝宫床头。”
怀霜上前接过,匆匆便下去了,。
明婉凝甩甩写得有些酸涩的手,有些抱怨地说:“真是的,臣妾这样写得酸累,皇上如此几句话便打发了?”
苍沁天从背后为她捏着手臂,提议道:“司乐司方排练出一曲歌舞,朕瞧着觉着好,不如便传来吧?”
明婉凝不想他竟会主动提起歌舞,便也点头答应了,与他坐上硬榻,从盘子里拣了一枚葡萄放入嘴中,葡萄的汁液流入嘴中,满腔的甘甜。
不多时,已有十几名歌女与舞女缓缓而入,其中,亦有衣着华丽的梅湘。
明婉凝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疑惑与怀疑,她知道,苍沁天正在看她,为了不让他疑心,便也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很快,她便觉得身上的目光不再那么灼热了,变得温和了。
梅湘如莲瓣般的脸在众人的映衬下显得尤其娇小,她的舞姿何其妖娆,舞步轻盈如掌上飞燕,可是,苍沁天却连多看都不屑多看一眼。
明婉凝一边与苍沁天低语,一边在心中暗道:好戏,还在后头!
果真,当梅湘转了十几个胡旋后,颈上的盘扣忽然松开,随之而来的整件舞衣的脱落,霎时间她的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毫无遮掩。
霎时间,所有的歌舞女都停了下来,三三两两地笑了起来。明婉凝虽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毕竟还是有些惊恐,轻叫了声,缩进了苍沁天的怀中,不让自己看到这等秽物。
苍沁天也是尽量避开了目光,厉声指责道:“好不懂事的奴才,竟敢在朕与贵仪面前如此失仪,来人,拖下去,杖毙!”
梅湘本是怀着一朝为妃的心愿而来,怎会料到会落得如此结局?她的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身上仅盖着不知是谁丢过去的毯子。
梅湘毕竟伺候了从前的明婉凝不少时间,明婉凝既然欠了真正的明婉凝,自然是不会让梅湘死的,还未等梅湘反驳,明婉凝就已经站起身,盈盈跪倒在地上。
“还请皇上息怒,湘儿是臣妾的贴身侍婢,不知怎的最近患了怔忡之症,今日失礼于御前,固然是湘儿不对,但还请皇上看在她患病的份上,饶过湘儿一命!”
苍沁天怀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明婉凝的身上,她也不避开,只是抬首直视着他投来的目光,一片的坦然,让他的疑心顿时崩塌。
“那好,既然患有恶疾,那便杖责二十,再送往浣衣房受罚!”苍沁天这一句入耳,明婉凝与梅湘皆是松了口气,谢了恩站起来。
“好了,全都出去吧!”话音一落,梅湘立即红了脸躬身退下,眼角却隐隐的有些泪珠,明婉凝一直目视着她离开,心中不知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