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完经书,天已大亮。
明婉凝早已累得趴在案上睡了过去,只余下苍沁天坐在一旁,看着明婉凝满足安详的睡容,他轻轻扬起一抹微笑,事实上,这二十卷经书中,有十多卷是他抄写的,手已酸痛得麻木,可还是任由她靠着。
然而,笑容中又多了一分令人颤栗的颜色,那是一种凛冽的杀意!从一开始,他便相信不是明婉凝做的,孔雀青性寒有毒,香气甚浓,虽能割破人的皮肉,但破绽的皮肉却是如腐烂般,而非单单一条血痕。
他虽表面上碌碌无为,私底下却是天资聪颖,武功,文采,医术,没有什么难倒他的。
紧蹙着的浓眉更加紧了,那真正下手的人,又会是谁?想要他无香火延续,却又可保自身安稳。如今,他只有予璟与谦惋这两个孩子,他们都没有继位的可能,那么只可能是……
若真是如此,那她,断断不能留了!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手,弯腰,如清风般将她轻轻抱起,她原本便很轻,可距离上一次抱她,却又轻了许多。
望着她憔悴的面孔,顿时心生怜惜。
一脚踹开紧锁着的大门,他大步离开,直接运起轻功,在众多竹子上轻轻一点,瞧见的人自觉一阵清风闪过,根本没看清是谁。
踏入瑜雪殿,他径直向寝殿跑去。
早在不远处,窦楠雪就已觉得有人运着轻功飞入,还以为是什么探子,早已拔出藏在腰间的短匕,蓄势待发。
可真要冲出去,就已愣住了,怎么会是苍沁天,而且手中还怀抱着明婉凝?她不是被罚抄佛经了吗,怎会与他在一起?这些日子,明婉凝的脸上几乎都没有笑脸,而这一次,却是睡着都安详地笑着。
所以呢?皇上已经与她冰释前嫌了吧?可这一次,却俨然真的互相走到了互相的心坎里,那么,王爷呢?
窦楠雪正愣神想着,眼前一道金色的身影闪过,忙回过神,行了礼。
将明婉凝轻轻放下,为她一件一件地脱下秋衣,最后只剩下贴身的中衣,再将暖和的棉被给她盖上,才重复刚才的动作,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下,然后,穿着亵衣紧紧相拥。
第一次,苍沁天没有上朝,也是第一次,已日上三竿却未有起床。即便是再睡梦之中,他也不忘与她紧紧拥住她,仿佛一松手,她便不复存在了。
明婉凝抬眸看向他,昨夜着实太累了,累得连她都睡过了时辰。熟悉之极的身体,熟悉之极的怀抱,在明婉凝的眼里,都是甜的,。
似乎是察觉到怀里的人儿的异动,苍沁天忽然睁开眼,与她四目相撞。那一刻,彼此的心都为之一颤,不为什么,只为心有灵犀。
苍沁天露出璀璨的笑容,笑得像个孩子般天真:“你醒了?!”语气中竟带了些惊喜。
“很晚了,该起了。”明婉凝轻轻点头,轻轻开口。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些不敢正视他。许是怕他温柔的目光,怕自己真的就这样沉沦下去。
她承认,自己已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承诺打败了,即便自己不能占有他的完整,即便她知道他的身旁有过无数女人,她还是愿意,信任他。
或许,她应该做出决定了,在父皇母后与爱情之间,做出一个决定。
“如果可以,我想就这样一辈子抱着你,我但求一世平凡。”他说得轻柔似水,温柔得就像温暖的春风吹过人的心头。
明婉凝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望了眼撒入房间的明媚阳光:“真的不早了。”话音刚落,忽又起身,伸手去抓散落在地的衣裙,却因为抓不到而面红耳赤。
苍沁天笑得极为灿烂,赫然掀开被子起身,替明婉凝拾起地上的衣衫,然后塞到了她的手上。明婉凝看着他,竟难得的脸红了,火辣辣的感觉真有点让人有些手足无措。
她急忙接过苍沁天递上的衣衫,然后背过身去穿衣服。
素衣绸缎,在她的身上却异常华贵,白色,宛若那块同心佩的颜色,淡淡的紫色在无暇的白色中荡漾。如瀑的秀发散落下来,斑斑驳驳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隐隐地透着健康的光泽,愈发觉得她肤色如雪。被风扬起的乌发散在她的脸上,映衬着她姣好的容貌,却又平添几分柔美。
明婉凝这才发现她一直赤着脚,地面的清凉让她咬住了下唇,一副女儿家的模样。长长的睫毛轻轻扬起,抬眸看向他,明婉凝见他不停地望着自己的裸足,娇羞之情涌上脸,将长长的裙摆遮住了双足:“哪有这样看人家的?”
“没有,只是觉得这样很好,就像寻常人家一样。”此时,苍沁天已经穿好衣服,立在她身前,粗粝的大手渗入她的散发,他的脸上,眼中,皆是如沐春风的笑。
那一刻,她看到他眼底绽开的是,宛若融雪般的笑意,是世上最纯真的笑容。“你该去批阅奏折了,早朝未上,总不能连公事都不批阅了吧?”
对上他疑惑的眼神,明婉凝为他轻轻整理着乱发,回答道:“既然要让人人信服,就要自身努力,不管太后如何,皇上都要做一个好皇帝!”